她看清面前的青年,肩闊身挺,眉目清俊,眼底寫着焦急,口氣那麼慎重,這麼大老遠地飛了小半個國家來見她,不像沖動之舉。
可這一刹,她心底裡湧起複雜又激烈的情緒,沖口而出,“我就是匆忙了,就是沖動了,我就要不公平,那又怎麼樣呢?!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得為自己的沖動愚蠢甚至叛逆負責,不是嗎?”
“顧岩,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唐朵甩開了顧岩再次伸來的手,退後時,她眼角餘光攬入地上一抹長而深的人影。她倏地轉身,看到韓景硯半身沒于陰影中,臉被LED白光照得雪亮,旁觀者的姿态淡漠冷酷。
她覺得,這男人在生氣!
在大腦運轉前,已經撲了上去,抱住人,“我已經有新的喜歡的人了,就是他,雷歐。今晚我們還約會了。顧岩,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你回去吧,要談,你也該找白思琪談。”
顧岩看向韓景硯的目光陡然銳利,心沉了沉。來之前他是不相信的,以唐朵向來冷淡理智的性格,很難與人深交,最好的閨蜜也隻有秦露一個。不可能那麼快喜歡上新的人。也不可能有人能像他們之間那麼默契,那麼談得來,他們三年的感情不是那麼容易被代替的。就算之前他看到兩人親親我我地走過來,也不相信她那麼快就能變心,移情。
“朵兒,你現在喝醉了,說的都是醉話。”
“我沒醉,我現在很清醒。”
兩人吵起來,怼來怼去,都像是鬧矛盾的小情侶。
韓景硯低着頭,看着緊纏在懷裡的女子,神色很淡。經過那晚的叛逆主題談話,再見這個叫“顧岩”的前任男友,他似乎也沒最初那麼笃定。
年輕的女孩子對待感情往往更執着,唐朵選擇轉職離開海城,這其中顧岩占的因素不可能不提。那麼現在做為集團主要決策人,也該為重要的人才儲備可能出現的流動風險做出積極響應才是,而不是依然抱手做壁上觀。
“朵寶!”
在争執車轱辘似地翻轉毫無進展時,韓景硯開了口。
唐朵一聽到男人聲音,立即轉頭,表情從固執緊繃一瞬塌陷,眸底浮起一層水光,委屈裡帶了絲慌急,“雷歐,你别誤會,我跟他早就斷幹淨了。”
韓景硯垂在身側的手擡了起來,扶在唐朵肩頭,“到底是遠到而來的客人,進屋再說。省得吵到左鄰右舍,快十點了。”
他們這三人對立的局面,的确引起不少路人注目。街對面還有幾家點着燈賣夜宵小食的店,隔着窗戶都不時有目光朝他們投來,不知已經生産多少八卦。
“可是……”唐朵埋下頭,“今晚是咱們的約會啊!”
他們簽約完後,像這樣的約會還是第一次,她可期待着深夜大餐呢,突然跑來個陳咬金把一切都毀了,想想都不甘心。
他似乎是看出她的小郁悶,低笑一聲,附在她耳邊低語一句,“乖,回頭我加倍賠給你。”
那似有若無的字眼兒飄出,顧岩本來僵硬的表情再次崩裂。這個男人,怎麼能用那種語氣對唐朵說話,什麼叫加倍賠,賠什麼?不可能!他認識的唐朵家風極嚴,十分保守,非常講究男女交往界限。他們交往三年,近一年才開始同居,她也堅持隻有正式訂婚後,才能發生更親密的關系。
“好吧!”
唐朵擋不住韓景硯的哄慰,隻得應下,開了門。
但進門時,她還追問顧岩一句,來龍城有沒有訂酒店,如果沒有的話,她可以幫他訂個合适的。
顧岩看着滿是小黃鴨的裝修設計,直覺這屋子裡不可能隻有一間卧室,照以往唐朵一定會騰出房間給他,曾經半個城的距離都那麼心疼他,怕他折騰,現在隔了小半個國家為她而來,她放着這麼大屋子不給他安排,卻要攆他去住酒店?!
他瞥了眼如男主人般進屋就換了雙男士拖鞋的男人,心裡愈發不是滋味兒,壓不住的酸澀在漫長的等待裡變得苦澀,不甘。
不,他不是來認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