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女專員連續幾天沒在餐廳看到唐朵,也忍不住詢問工程部的老高工們。
老高工們笑笑道,“不是你們行政部說要給小唐介紹對象嗎?那不得問你們,介紹了啥小夥兒這麼折騰人,晚上約會時間是不是太長,害得人家小姑娘白天精神不濟,還得花大把時間補覺。”
這話被傳到韓景硯耳中,便覺得不太順耳。他直接詢問行政部關于保健中心籌措推進情況,借機敲打行政人員不要八卦高工私人生活,吓得女專員再不敢跟主管發牢騷了。
謠言當然是傳不起來的,生産廠也不是八卦娛樂圈。
韓景硯擰眉看了看桌邊倒扣着的手機,這幾天,隻收到唐朵發來訴相思的問候短信,還有77、88的騷擾紅包,沒有419的招幸轉款。
明明什麼也沒做,被人诟病,春天就是這麼煩人。他撫了撫額頭,不知第幾次推測那姑娘深夜忙碌的真相之幾種可能。
一,難道是在搞什麼黃色大計,想要回頭給他來個大的?
二,難道她還養了其他鴨子?呵,才剛搞定他,心就大了,開始三心二意了?
不可能。
直到周末,韓景硯帶了晚餐去香柳巷18号,自己刷門進屋時,房間裡沒人。去了二樓畫室,這人正埋在三面超160度屏幕前,鍵盤、手繪闆、電子筆無縫切換,屏幕裡的制作畫面迅速變化着,隻一眼都讓人眼花缭亂。
韓景硯雖不知道她在忙什麼,但看一眼也清楚她絕不可能是在玩遊戲。
他提醒了一句“吃飯”,就下樓去了,又洗了些新出的鮮水果,切了分好,端上去給姑娘喂了幾口。
她忙得太過于認真,雙眼不錯地吱唔着說了聲“謝謝”、“等等”、“快好了”,也沒看他一眼。
這專業程度,也的确讓人佩服。
他在樓下又等了一個鐘頭,菜都熱好了,再熱下去味道就不好了,不得不在門邊催促兩聲。
她沒應。
他知道這種專注程度不是尋常人能達到的,姑娘正在瘋狂燃燒她的CPU,此時讓她分心反而剜心。他很清楚這種感受,隻能等,等她從她的元宇宙裡出來。
這一等,足等到近十點,随着一聲嬌呼,唐朵終于從自己的人體工學遊戲椅裡爬了出來,打着哈欠,伸着懶腰,一頭栽進沙發,就跟座墊合而為一,撕都撕不起來的那種。
韓景硯隻能把東西搬到客廳,先給姑娘喂點易消化的酸奶、糕點。
他問,“這麼辛苦地賺錢養我,值得麼?今天周末,多數小姑娘都跟朋友出去逛街,泡吧,購物,或者開車出去周邊遊,跟不錯的年輕男孩子約會。以你的條件,應該不會缺少追求者。”
喝掉一盒酸奶,抿着芝士蛋糕的香濃,唐朵終于從苦逼的畫手狀态恢複過來,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爬進韓景硯的懷裡,要了一個安慰抱抱,一邊道,“養你,我高興。”
“多數小姑娘,不能代表我。我可是養鴨溏主!”
“什麼逛街泡吧購物開車遊,本工不稀罕!我在海城早就逛膩味兒了。”
“年輕小哥哥,我也泡過。我前任就不差,他熱愛冒險和運動,身材很好,也是校草級别的帥哥。”
“以我的條件,追的人是不少,我們單位就總有人跟我表白,我都不敢去餐廳吃飯了。”
原來,她不去餐廳用餐,還有這個原因。
韓景硯扣着腦袋的手松開了,沒有阻攔,那隻小嘴兒就宙了上來。
他接道,“所以?”
她伸手撫上他的臉,目光直視時,臉頰微微發紅,“我叛逆呀,我偏要走非常道,做别的小姑娘想做卻不敢做的事兒!”
她笑得又純又癡:世界上誰不想養個“超人”哥哥呢?要是讓人知道可以這樣擁有一個超人,怕是全球的人都會跑來跟她争搶,競價吧!
“包養鴨王?”
“對。”
“你多大年紀了,還搞叛逆?”韓景硯隻覺得這姑娘又在說糊話了,明明沒喝酒。
唐朵很認真,“誰規定了年紀大不能搞叛逆的?我又沒有男朋友,我未婚,我上無老下無小,我不給任何人做楷模,隻要不違法犯罪,我想怎麼搞就怎麼搞!”
韓景硯忍住歎氣,敲了她一記腦門,“女孩子家家,含蓄一點。這種話,不要到處亂說。”
她有些不滿,拍開那隻大手,拉直腰闆兒,“在我自己屋裡,我想說啥就說啥。我隻是叛逆,又不是有病,更沒違法,在外我當然不會亂說。”
此時的唐朵不再是迷戀男色的花癡夢女,就和普通女孩一樣,她是清醒又理智的,她很清楚她在幹什麼,她也是自信的,否則她不會簽定協議,還給他挖坑來保護她自己的權益。
韓景硯又很清楚,往往這種看似清醒的沉淪才更緻命。
她問,“你看過紀德的書嗎?”
韓景硯想了下,“法國作家,安德烈。紀德。”他笑了下,“那可是個背德者,跟你的叛逆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