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在工作室的玻璃窗上,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溫翎盯着電腦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無法落下。父親手術後的醫藥費賬單整齊地疊放在桌角,最上面那張紅色的"最後通知"刺痛着她的眼睛。
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着程遠的名字。溫翎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溫小姐,考慮得怎麼樣了?"程遠的聲音透着志在必得的自信,"這個數字在業内可不多見。"
溫翎的目光掃過牆上挂着的《角落》系列樣片——那些孤兒院孩子們純淨的眼神,那些她發誓要用鏡頭為他們發聲的承諾。她的手指無意識地轉動着手腕上的羽毛手鍊。
"我需要再..."
"明天是最後期限。"程遠打斷她,"說實話,要不是俞瑾言推薦,我們完全可以選擇更商業化的攝影師。"
溫翎的手指僵住了:"俞瑾言推薦的?"
"他沒告訴你嗎?"程遠似乎有些驚訝,"他說你的藝術感和商業潛力都被低估了。"
挂斷電話後,溫翎呆坐在工作台前。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如同她此刻混亂的思緒。俞瑾言一面反對她接商業項目,一面又向程遠推薦她?這矛盾的行為背後,究竟隐藏着什麼?
她翻開那本《光之痕》,再次讀着扉頁上的題詞。突然,一張折疊的紙條從書頁中滑落。溫翎小心翼翼地展開它,上面是俞瑾言工整的字迹:
「翎:
如果你看到這張紙條,說明我還沒能鼓起勇氣當面告訴你。歐洲藝術聯盟的邀請我已婉拒,因為三年來我終于找到了值得停留的理由——你鏡頭下的世界,和你眼中的光。
瑾言」
紙條邊緣有些皺褶,像是曾被揉皺又展平。溫翎的眼淚落在紙上,暈開了墨迹。原來他早已做出選擇,而她卻在猜疑中将他推開。
她抓起手機撥通俞瑾言的電話,卻隻聽到冰冷的提示音。一連打了三次,都是同樣結果。溫翎轉而打給周揚,電話很快接通了。
"溫老師?"周揚的聲音透着驚訝,"俞老師不是去機場了嗎?他應該已經關機了。"
"機場?"溫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不是拒絕了歐洲的邀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