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那個俞瑾言是你大學學長?"蘇夢瞪大眼睛,手中的咖啡杯差點打翻。她今天特意請了假來溫翎的工作室,想安慰展覽後情緒低落的好友。
溫翎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那幅被劃破的照片。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工作室,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大三那年,他研究生畢業,我隻在攝影社活動上見過他幾次。"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專程去你的展覽挑刺?"蘇夢撇撇嘴,"男人啊,總是用欺負人的方式引起注意。"
溫翎搖搖頭:"不,他可能根本不記得我。當時我隻是個不起眼的學妹,而他是風雲人物。"她頓了頓,"我隻是沒想到,這麼多年後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就這麼讓他毀了你的作品?"蘇夢指着照片上的劃痕,義憤填膺。
溫翎深吸一口氣:"林修遠給了我他的聯系方式。我想當面問清楚。"
"你瘋啦?那個自大狂會把你生吞活剝的!"蘇夢誇張地揮舞着手臂,"他那張嘴可是出了名的毒,多少藝術家被他罵到懷疑人生。"
溫翎笑了笑,眼神卻異常堅定:"正因為如此,我才要見他。如果他真的看穿了我的作品,那麼他的批評或許值得一聽。"
蘇夢盯着好友看了良久,終于歎了口氣:"你總是這樣,表面溫柔似水,骨子裡比誰都倔。"她站起身,"至少讓我陪你去?"
"不用。"溫翎搖搖頭,"這是我自己的事。"
兩天後,溫翎站在一棟老式公寓樓前。俞瑾言的工作室位于頂層,據林修遠說,他很少接受私人拜訪。溫翎不确定自己為何而來——是為那幅被劃破的作品讨個說法,還是為那個一眼看穿她僞裝的眼神?
電梯發出年邁的呻吟,停在頂層。溫翎剛走出電梯,就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整層樓被打通成一間寬敞的loft,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每個角落。牆上挂滿了各種藝術品,從古典油畫到前衛裝置,看似雜亂卻有種奇妙的和諧。
"溫小姐,比我想象中來得要晚。"
溫翎循聲望去,俞瑾言站在一幅巨大的攝影作品前,手裡拿着一杯咖啡。他今天沒穿西裝,而是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休閑褲,整個人看起來比展覽那天随意許多,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鷹。
"俞老師。"溫翎微微點頭,"冒昧打擾了。"
俞瑾言走近幾步,陽光在他鏡片上跳躍:"為了那幅《羽化》?"他直接切入主題,仿佛早已料到她的來意。
溫翎直視他的眼睛:"是的。我想知道,為什麼要破壞别人的作品?"
"破壞?"俞瑾言輕笑一聲,"我認為那是一種...對話。"他轉身走向工作室深處,"跟我來。"
溫翎猶豫片刻,跟了上去。俞瑾言停在一面略顯隐蔽的牆前,那裡挂着一幅裝裱簡單的黑白照片——一個女孩站在雨中,手中撐着一把透明的傘,雨滴在傘面上形成奇妙的光影圖案。
溫翎的呼吸停滞了。那是她大二時參加校園攝影比賽的作品《雨語》,獲得了當年的二等獎。她幾乎忘記了這張照片的存在,更沒想到會在俞瑾言的牆上看到它。
"這是..."她的聲音微微發顫。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的作品。"俞瑾言平靜地說,"那時你的技術還很青澀,但有一種真實的情感在裡面,毫不掩飾的脆弱和美麗。"他轉向溫翎,"而現在的你,技術爐火純青,卻把真實藏得太深。"
溫翎感到一陣眩暈,她扶住旁邊的書架穩住身體:"你...記得我?"
俞瑾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一張堆滿書籍的桌子:"我批評過的每個藝術家,我都會持續關注。"他拿起一本裝訂精美的畫冊,"你的第一次個展《浮光》,第二次《碎影》,到現在的《羽迹》。技術越來越成熟,但..."
"但什麼?"溫翎忍不住追問。
俞瑾言直視她的眼睛:"但你越來越害怕展示真實的自己。那片羽毛,與其說是簽名,不如說是你給自己築的巢。"
溫翎感到心髒劇烈跳動,她從未被人如此直白地剖析過。正當她想回應時,工作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