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和康轶并沒有太多的話題，但她很喜歡周維。

周維是周許晗在A大的校友，還有着潞城高考狀元的光環。他也不怯場，聊天的時候侃侃而談，很招長輩喜歡。

百靈甚至提出等他們畢業後可以一起留在首都和她作伴。

周許晗微笑聽着，并沒有反駁。

那一天，百靈也曾狀似不經意間提起，“扶貧式”戀愛是沒有好結果的，她看向他的眼神飽含深意。

康轶突然覺得現在的情景很可笑。

他怎麼會不懂周維的那些小心思和他的明示暗示呢，但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他剛剛還在試圖用白靈來顯擺他和周許晗家人間的親昵，周維就立即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

可惜他撒謊了。白靈從不會主動聯系他，在她眼裡，他是一個可有可無，需要被“扶貧”的男同學。

從昨晚維持到現在的好心情徹底被碾滅，康轶的自卑情緒又冒了出來。

他想起一起打工的同事說的話。

“繁華的都市從來都不屬于你我。”

“首都是隻白天鵝，是我們這些癞-□□再怎麼努力都吃不到天鵝肉。工作幾年買不起一個衛生間，想買房連貸款資格都沒有，努力工作攢錢回老家才是正途。”

————

周許晗醒了過來，閉着眼睛繼續裝鴕鳥。

床單被罩都是新換的，照舊沾染了康轶的氣息。是她熟悉的味道，但她一直找不出合适的形容，很清淡，像是滿眼綠意中的一股朦胧光柱。她躲在他的味道裡，安心又羞怯，隻能用力捏着被角，又往裡縮了縮，兀自紅了臉。

大概因為喝了酒，昨晚的她有些熱，也有些渴，格外的期待他的碰觸。

他的吻是灼熱的，也是清涼的。讓她整個人都變得軟綿綿的，像是踩在棉花裡，被沾染過陽光的雲絮包裹住。

她第一次如此的膽大包天，主動向他顯示了自己的心。

但她一點都不後悔，她很開心。

周許晗偏臉，看到了康轶的桌子，他整理得整齊，上面擺放着幾本書，都是她曾經借閱過的。

她忍不住翹了唇角，慢吞吞地摸到自己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翻身坐起。

該起床了。

康轶推門進來的時候，周許晗已經坐在沙發上，端着他的水杯喝水。她黑亮的眼睛看過來，不自在的移開，又堅定的看向他，朝他露出一個笑臉。

“餓了嗎？”康轶問着，把買回來的早餐全部放到桌面上。

“有點。”她放下杯子走過來，故作輕松的說:“怎麼買了這麼多。”

“不知道你想吃什麼。”

“我什麼都吃的。”

康轶“嗯”了一聲，說：“不挑食就很好。”

她敏感的捕捉到了康轶的情緒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麼愉快，有些疑惑的眨眨眼。

兩人開始吃早餐。

康轶問：“這個假期怎麼打算的？”

“我最近試着聯系了一家很有名的民宿，想去那裡打工。”

“打工？”

“嗯，也算是一種假期實習。”見他照舊皺着眉，她又說：“在一個古城裡。爺爺奶奶說想陪我去，他們會在那裡呆上一段時間，旅遊散心。”她問：“你呢，你假期回潞城嗎？”

也許他也可以和她一起去客棧打工，工作以外的時間就一起呆在古城裡，踏遍那裡的山山水水。

康轶說：“我報了一個班，要去上課。”

周許晗笑起來，說:“那你要乖乖上課哦，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送出去的話沒人應和，掉進空氣裡。

半晌，康轶才猶豫着問:“你畢業後……要回去潞城嗎？”

周許晗抿抿唇，試探着問他：“你覺得我該回去嗎？”

她在向他确定他們間的關系。

她以為這是今早第一時間就會确定下來的事情，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周許晗多少有些失望，垂眸看向手裡的杯子。

苦澀哽在喉間，康轶又拿出了那股滿不在乎的口氣，說：“你成績這麼好，當然是在大城市裡的機會更多。”

周許晗沒了笑意，擡眼凝望着他，她早就敏感地覺察到康轶今早的情緒并不太好，升起的一絲不安壓下了看到他時的羞怯。她垂着眼睛看向桌面，低聲問：“那我們現在這樣，算是什麼關系？”

康轶沉默了許久，說：“我不知道。”

“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合适的時機。”

在他沒能做好準備前就貿然的開始，會不會就走不到最後了。

朋友勸過他，談戀愛而已，何必想太多。

可是他不單單隻想和她談戀愛，他想他們能擁有未來。

突然就食不知味起來。

周許晗不知道該說什麼，長歎一口氣，有些困惑地搖了搖頭，繼而像是明白了什麼的笑了。

她扯了張餐巾紙擦嘴，果斷的起身離開。

“康轶真讨厭。”

“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