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禾又有了新的朋友,是一個最近總是來找Alice玩的女生,她說自己叫張琪。
張琪長得很漂亮,喜歡穿寬大的衛衣和各種各樣的格子短裙,也喜歡換着花樣燙染自己的頭發。她頂着一頭粉紅色的頭發,看上去有些誇張。
張琪說她最近這大半年長居潞城,住在隔壁那條街的一個民宿裡。
前段時間,她跟着一個小明星離開潞城去了首都,那是她最近很喜歡的一個小牆頭,即将進組拍攝一部由高人氣網絡小說改編的偶像劇。跟拍完小牆頭的活動後,她回家休息了幾天,前些天才飛回潞城。
“真是跟打仗一樣,明明上個月為止他所有的站姐加上我也就那麼三兩個,自從瓜主爆料他要進組‘蜜糖星球’後,買股他的站姐一天比一天多。”張琪皺了皺鼻子,不太高興地抱怨了幾句,接着說:“他最好長了一顆感恩的心,記得該好好報答報答我這個伯樂,發現我拍他照片的時候配合一點,不然……”她雙手抱臂,語含威脅的“哼哼”幾聲。
張琪說自己算是職業站姐,大學沒畢業就退了學,全職給明星拍照片。
她手裡有很多的賬号,都是用來給不同的小明星應援的。
有的時候,同一個明星她都會注冊不止一個應援賬号,她會把拍的照片用不同的修圖風格修出來,發到不同的賬号裡。
她說這樣是用最低的成本薅最多的羊毛。
她也會給不同的明星開站子,有的是因為她真的有好感,有的是屬于提前買股。
多數情況下,她并不會特别偏愛某個明星,誰紅她就拍誰。
張琪甚至還是某個小明星的職業站姐,那個明星的經濟公司花錢請她開了個應援賬号,為了小明星能保持足夠多的曝光度。
Alice偷偷告訴金禾,張琪并不是她的真名,她看過她的身份證,她其實叫張小燕。
“她覺得自己的名字土。”Alice翻着白眼吐槽,“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又沒人會嘲笑她。再說了,張琪這個名字也很普通啊。”
金禾和張琪算不上是朋友,她覺得那人總愛藏着掖着,笑得像一個假人。但她也不會去刻意無視她的存在,張琪對她足夠熱情,金禾不太擅長把别人的熱情摔到地上給人難堪。
就像現在,Alice正沖着張琪挑了挑下巴,扭頭沖着金禾陰陽怪氣的說:“我們小張琪的戶口也是首都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帶着些不易察覺的輕蔑。
金禾卻瞪大眼睛,“呀”了一聲,有些開心地拉着張琪的衣袖說:“這樣的話我們是老鄉呀,你家在哪裡?”
沒等張琪說話,Alice又扯出個有些奇怪的笑,看向張琪說:“你不是首都著名富二代嗎?我還以為你們會認識的。”她朝着金禾的方向偏了偏臉,說:“喏,這是‘全世界’的大小姐,她姓金。”她看向金禾,語調拉得暧昧,說:“咱們張琪姐姐可不得了,在首都圈很有人脈的,你居然不認識她嗎?”
張琪讪笑兩聲,擺擺手說:“我爸就是一挖煤發家的土老闆,比不上你們的家底。”
Alice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又問她:“你怎麼不來‘予晗’住了?”
張琪歎氣,“好煩啊,我小姐妹非要讓我和她一起拼房,她最近手頭有點緊,哎呀,你是沒見她那樣子,可憐極了,我也沒辦法不管她。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太講義氣了,小姐妹的忙那是必須得幫的。”接着又抱怨一句:“那邊的舒适度可比‘予晗’差遠了。”
“那是肯定的啊,房價隻有這邊的一半,我還擔心你的經濟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别提了。”張琪皺起眉頭,說:“我爸讓我回家上班,我不願意,他把我卡都凍結了。”她抱住Alice的手臂,撒着嬌說:“姐妹,我太慘了,求包-養!”
“嘿,我可沒能耐養你這種大小姐。”
Alice推開她,表情裡帶出些嫌棄。
張琪收起讨好的笑站定,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我最近準備開李林立的PB,已經設計得差不多了,過幾天放上鍊接,收到錢就都好辦了。”
金禾好奇,“PB是什麼……”
“photobook,你就當是明星寫真集吧。”
金禾驚訝,“那不就是用明星的肖像權盈利了?你不怕被告啊……”
張琪滿不在乎地攤攤手,道:“沒人會告的。”
Alice補充,“互惠互利,經紀公司也心知肚明,站姐基本都會賣PB的。”
金禾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有些傻氣的說:“我的朋友好像在違法的邊緣試探。”
Alice大笑,拍拍她的臉,說:“你放心啦,我不做那個的,很廢精力,況且,我又不差錢。”
張琪跟着笑,臉色卻不大好看。
金禾對Alice和張琪間的關系感到困惑,Alice時常會對張琪冷嘲熱諷,但她也承認,她和張琪是很好朋友。
Alice試圖解釋她們的關系,“哎呀,我和她的關系其實挺複雜的,我喜歡她的某部分性格,也讨厭她的某些行為。而且……我能看透她,可以輕松猜到她的秘密,所以我們依舊是朋友。”
金禾更加困惑,問:“你能猜到她的秘密,所以你們保持着朋友關系?”
Alice笑得高深莫測,說:“因為她藏得不夠好,因為我覺得窺探到某個人的隐私很有趣。”她想了想,又說:“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其實在别人眼裡,她是透明的,她的那點小心思根本無處遁形。”
Alice從來不介意向别人展現自己的陰暗面,甚至覺得這是屬于她的特立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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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許晗接過康轶遞來的咖啡,沖着他笑了笑。
張雨跟着笑嘻嘻,把自己的咖啡杯往他的方向遞了遞。
康轶嗤笑一聲,告訴他:“想喝自己去做。”他沒理會張雨嘴裡接連不斷的“重色輕友”,坐回位置裡繼續看劇本。
周許晗看向角落裡的那張桌子,金禾正在和她的新朋友聊天。
張琪捋着自己的粉色頭發侃侃而談,金禾則一臉受教神情,隔壁坐着的Alice照舊擺出一幅高深莫測。
周許晗認識張琪,那個小姑娘曾經在“予晗”住過一段時間。她的生活有些複雜卻也很簡單,每天都會挂着相機早早出門,直到很晚才會回來。沒事的時候,她就在一樓大堂的吧台邊喝咖啡修圖。
她想起來前些天金禾曾經和自己探讨過的問題,她說她覺得Alice和張琪的友誼有些畸形。
确實是畸形的。
這段關系是不平等的,Alice在這段關系中是高高在上的那一方,她可以随時看心情收回自己的友誼。
可是友誼也應該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