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綽望着圍着四四方方的院子,突然覺得好一陣悲涼。
蘇玉真哭了很久,像是要把自己這幾年攢的眼淚都流盡似的,她接過柳綽遞來的絲帕,良久,她哽咽中帶着濃濃的鼻音:“對不起。”
柳綽知道蘇玉真針對的是方才她羞憤之下的言語,柳綽不在意地道了一句“無妨”。
也許是最不堪的一面被撞見已經無所謂了,也許是太久沒有和柳綽單獨說過話讓蘇玉真找回了幾分年少的感覺,她看着柳綽那副淡淡的毫不在意的表情咬牙切齒道:“你知道當年一起陪公主讀書的時候為什麼有那麼多世家女看你不順眼嗎?”
柳綽微微挑眉,似乎沒有想到蘇玉真會突然提起過去。
蘇玉真:“對,就是因為你這副冷眼俯瞰衆生紛擾還帶着淡淡悲哀的表情!你不知道你這副樣子很讓人牙癢嗎?世人熙熙攘攘為名為利,獨你如傲雪寒梅迎風獨立冷眼旁觀清醒地嘲笑世人庸庸碌碌?”
柳綽哭笑不得:“你是在我說還是在說你?我從來沒有覺得我和熙熙攘攘為名為利的人有何不同。”
“是,”蘇玉真沒好氣地擦拭去殘留在臉頰上的眼淚,“你眼中悲哀都是因為你從庸人中看到了自己,感同身受。”
“但就是因為這樣才、更、讓、人、生、氣、啊!”
“還好吧,”柳綽面對蘇玉真的抓狂很淡定,“以己度人是人的慣性,你覺得我的眼神有這些情緒隻是因為你為生活所累,在現實中選擇的生活和你的理想相差的太遠,你理想的一面在嘲笑你現實的一面罷了。何況兩年相處下來我和大家的關系都不錯,倒是你自視甚高直到最後也沒幾個熟人。”
“......”
蘇玉真被柳綽一擊必殺,無言以對。
“我不理解,”蘇玉真咬牙切齒,“像你這種動不動就喜歡戳人肺管子的人,我當初為什麼會和你關系不錯?”
柳綽:“說明你喜歡真實,并不喜歡虛假吹捧。”
啊!這些年被打壓蹉跎,她都不會如何反唇相譏了!
柳綽淺淺地笑了笑,幾句話倒是讓她找回了幾分和蘇玉真年少相處時的感覺。
她示意着蘇玉真臉頰上的紅腫,“你打算怎麼辦?”
蘇玉真輕輕摸了摸,絲絲刺痛從麻木中傳來,露出幾分苦笑,神采漸漸被落寞所替代:“找點冰敷敷吧,要不然還能這麼辦?”
柳綽直視着蘇玉真的眼睛:“你知道我問的不是當下。”
蘇玉真像是覺得好笑一樣:“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我如今已經嫁給了上官泓,你覺得我還能怎麼辦?”
柳綽抓住蘇玉真的手腕,慢慢地将她的衣袖掀開,結痂的傷口混雜着愈合的傷疤縱橫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杜若沒有忍住都驚呼了出來。
柳綽沉默了一會兒方開口道:“最近有一個人和我說過一番話,雖然他這個人很讨厭,但說的那番話倒還值得一聽。他說即使成婚也可以再次選擇,沒有必要困死在一方宅院中。上官榷上官泓父子兩如今已是日薄西山,我對人有過承諾,一定會讓他們為頂替功名之事付出代價。你好好想一想,隻要你敢,其實還有很多方法可以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