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後,柳綽安頓好燕輝,終于有時間和柳璇說說話了。姐妹兩拿着魚食站在水榭曲欄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撒着,一邊說着體己話,池塘中的錦鯉已由最開始的争先恐後漸漸變得懶得搭理。
“什麼意思?!”柳璇驚呆了,“你是說三皇子就一直沒碰過你?”
柳綽知道柳璇嘴嚴,兩人的話她絕不會讓第三人知曉,“所以其實你大可不必擔心,也沒有必要行險招擔着惹怒三皇子的風險讓他不娶你。三皇子忌憚的是柳家,不管嫁多少個女兒過去,三皇子都不會碰。而且皇後娘娘也沒有昏頭,嫁我一個已經足夠了,三皇子未登基之前,她沒有必要讓柳家的女兒再白白往裡添。”
柳璇沒有說,其實讓三皇子讨厭她,前半段就已經夠了,她之所以沒有見好就收,隻是因為她氣不過。她和柳綽從小一起長大,柳綽什麼性格她再了解不過了,如果不是受極大的委屈,她進家門時絕不會是那副模樣。
“三皇子到底什麼眼神啊,日日看着你這樣的美人都能不動心,他該别是有什麼隐疾吧?”
柳綽被柳璇誇張扼腕的語氣給逗笑了,她知道柳璇故意這樣說是想寬慰她。她隐去解釋重生這種無法用常理說明的事情的不必要麻煩,和柳璇講了她對三皇子的擔心以及自己的一些打算。
柳璇:“成婚不到三日,你就打算給他找侍妾了?!”
柳綽瞅着柳璇,意思很明顯,要不然怎麼辦,等她一年無所處皇後娘娘着急再讓你嫁過去?
“……”柳璇一時不知道該同情自己還是該同情柳綽。
“你鬼點子多,你覺得三皇子喜歡怎麼樣的人?”
投其所好啊,柳璇想了想,“反正根據今日我捉弄他時的表現,他肯定不喜歡那種楚楚可憐動不動就落淚的女子,其他的就看不透了,如果說他也不喜歡你這款,要不然你試試找個妩媚主動的那種?”
柳綽覺得柳璇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她望着遠處的雪景,思考着此事該如何布置。沒過多久,她聽見柳璇叫了她一聲。
“姐,我怎麼覺得這魚好像被你喂得有點翻白眼了呢?”
柳綽停下不斷從瓷瓶中拿魚食的手,運籌帷幄的眼中閃過一絲懊悔,随後将手中的魚食施施然地放回瓷瓶中,睜着眼睛說瞎話,“明明是你,我都沒撒幾粒。”
柳璇看着翻着肚皮飄在水中的錦鯉,噎了一下,“好吧好吧,是我好了,”柳璇認命地拿起瓷瓶,柳家姊妹自小的傳統,小事她扛,大事柳綽扛,都扛不了的就讓她們大哥來幫她們扛。
柳綽看見柳璇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露出了連日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日頭漸落,柳綽也到了差不多該回去的時候。她本想先去院中和姜楓辭别,結果沒想到在院中看見了跟在柳堰延身邊的小斯,她愣了愣,剛要進門,就聽見屋内傳出了兩人的争吵聲。
“你們想要權勢就自己去争,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們逼她嫁給燕輝,你看看她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
“我們想要權勢?”柳堰延冷笑了一聲,“當年你若不是看重柳家的權勢,會故意設計和我相遇?綽兒如今貴為王妃,未來若是三皇子繼承大統,那她就是一國之母,這不是比你當年費盡心思謀求的一個柳國公夫人要好得多?說起來你還真該感謝自己,若不是你當年費盡心思設計的一切,綽兒如今還當不了這三皇妃呢。”
姜楓臉色煞白,柳堰延的話包含譏諷,字字句句戳到了她的痛處,她跌坐在塌上,突然沒了再争的氣力。
門外柳綽無聲歎了一口氣,她兀自站了一會兒,待臉上重新挂起笑後才走了進去,就像是絲毫沒有聽見他們吵了什麼似的,“爹,娘。”
姜楓和柳堰延看見柳綽進來,臉色稍霁,誰也沒有再提适才的争吵。其實這些年他們已經很少見面了,若非柳綽在中維系,他們幾乎從來不會提起對方。
這麼多年過去了,柳綽其實一直不知道她爹娘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隻知道姜楓這些年過得很苦,而這種苦好像又并非是因為柳堰延不愛她,而柳堰延也重來沒有停止過納姬妾。
“時候也不早了,女兒也該辭行了。”
姜楓一一囑咐着,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偏頭用絲帕擦拭着落下來的淚水。
回府的路上,燕輝看見柳綽望着車窗外如走馬燈似的燈火闌珊的街景,表情淡淡的,也不像是在思考什麼。
燕輝直覺柳綽心情不太好,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下午見到時她還是開心地在和她妹妹說笑。
難道是因為離别不舍?
燕輝順着柳綽的視線望向窗外挂在樹上的花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脫口而出:“我聽說樓心閣今日請了有名的樂坊去演出,結束時還會放煙火,要不要去看看?”
柳綽帶着幾分詫異回頭,她打量着燕輝,一時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
燕輝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總感覺有些唐突,但轉念一想,他現在的人設本來不就是‘該死,除我之外,我不允許你因為任何事不開心’這種蠻不講理的龍傲天嗎。思想一旦轉變過來,燕輝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起來。他正面迎接着柳綽疑惑不解的表情,勾唇一笑,“怎麼,太過激動,反應不過來了?”
柳綽:“......”
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燕輝有病了,沒什麼好驚訝的。根據底下人的消息,齊澤林今日應該也會去樓心閣,正好可以順道見見此人。柳綽打定主意,順着燕輝的話将眼中的疑慮換成欣喜,溫婉有禮地謝了恩。
雖然柳綽的态度很客氣,但眼中的欣喜之情卻不似作僞,燕輝滿意了,并且感覺自己越來越能掌握龍傲天的精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