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及腰,玲珑有緻。
可明明是背影,女子卻似乎不斷向着秦顧靠近。
視線向下,秦顧駭然發現,女子的腳尖是朝着自己的!
什麼女子,分明是個怪物!
饒是他看恐怖片面不改色,依舊覺得現實中看到這一幕足夠驚悚。
秦顧持劍的手略有汗水沁出,腦中迅速回憶原身習得的劍招,在那怪物接近的刹那,一劍揮出!
這一劍伴有十成的功力,劍氣所至,将地上的磚瓦都砍得崩裂開來。
“锵——”
金器相撞發出刺耳聲響,怪物倒退數米又立刻反撲,招招向他心口襲去。
秦顧擡起手腕,堪堪擋住怪物的攻勢。
手臂被震得發麻,怪物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劍光又轉瞬而至。
秦顧側身躲過,正欲反擊,表情驟然一僵。
劍?
再看那霧中的怪物,五指死白,黑色的指甲長如利爪,哪裡有什麼劍?
又是一掌砸來,秦顧貓腰一躲,佩劍在空中一斬。
這一斬漏洞百出,隻在半途就被截住。
與此同時,秦顧的面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絕不可能看錯,怪物這一擋,使得是飲楓閣的《楓荻劍法》!
意識到這一點的刹那,眼前怪物的身形驟然潰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冷眸冷面,氣質出塵。
秦顧失聲:“季允?!”
季允卻不為所動,劍招又快又狠,招式中帶有滔天恨意,直往他面門刺來。
秦顧轉劍格擋,看向季允的雙眼,勾人心魄的紫黑雙眸中毫無焦距。
情勢已經很是明了,迷霧是幻術,怪物誘他深入,實際是想讓他與季允互相殘殺。
可季允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不是讓季允守着雙喜娘娘像嗎?
知道對面實際是季允,秦顧反而束手束腳,被迫轉攻為守,一邊躲避季允的攻擊,一邊思考如何喚醒對方。
季允卻不管這些,出劍幹脆利落、步步緊逼,秦顧被生生逼到巷尾,已是退無可退。
而季允仍沒有蘇醒的迹象,不知為何中魇極深。
二人之間的距離已近到極緻,季允的劍意穿透空氣,如狂風驟雨傾瀉而來。
秦顧并未躲閃。
利刃紮入左肩,秦顧不退反進,靈息凝聚在指尖,朝季允眉心的楓葉紋用力一點!
溫柔的、灼熱的靈息順着眉心湧入識海,季允踉跄一下,迷蒙的雙眸重新有了焦點,他還有些剛剛睡醒似的茫然,先是下意識觀察四周,而後才将視線轉回到身前。
正對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季允一愣,隻見秦顧臉色蒼白,脖頸間有青筋鼓動,似乎強忍着痛;
目光再下移,一柄長劍橫插在二人之間,劍尖已沒入皮肉,鮮血淋漓而下,将秦顧的紅衣染得更紅。
秦顧于是看着季允俊俏的臉蛋一點點變得慘白,眼底寫滿不可置信,不合時宜地想:真是我見猶憐。
穿透血肉的劍被緩緩收回,饒是季允萬分小心,刀刃割破血管的聲音仍清晰可聞。
秦顧咬牙忍痛,還不忘安慰:“沒事,小傷而已。”
季允張了張嘴:怎麼可能沒事?你分明痛到發抖。
“師兄,”季允上前扶住他,“我...”
秦顧可不敢接受主角的歉意,迅速轉移話題:“你怎麼在這裡?”
這才是關鍵,季允将“抱歉”咽下,轉而道:“師兄去了一個時辰,我看天色已晚,恐...所以順着魔息追了出來。”
一個時辰?可秦顧明明記得自己才剛進入迷霧不久。
迷霧不僅能制造幻覺,還能扭曲他人對時間的感知?
...這妖物比他想得還要更難對付。
季允清醒過來後,圍繞他們的迷霧就不見了蹤影,四周重新變為尋常街道的樣子,就連打鬥痕迹也一并消失。
一看天空,圓月高懸,已入夜許久。
簡單給肩膀止了血,二人馬不停蹄返回廟中。
青狸正神色緊張地來回踱步,與他一起等待的還有幾名廟中的僧人。
見他們回來,青狸喜出望外地迎了上來,一看到秦顧挂了彩的狼狽模樣,笑容又僵在臉上:“這,少盟主,這是...”
“一點意外,”秦顧擺了擺手,讓他不必在意,“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神像可有異動?”
青狸點點頭,又搖搖頭:“神像倒是沒有異動,但我問了僧人,這神像是不久前城中一個賈姓富商捐贈的,擡進來時用紅布蓋着,我已打聽了這名富商的住處...”
說到這裡,青狸頓了頓,将決定權交給秦顧。
秦顧卻沒接話,眼眸狐狸般眯起。
純金神像,用擡的?
不合常理。
要麼,廟裡的僧人說了假話;
要麼——
秦顧微微颔首,在一衆大驚失色的目光中,反手執劍,劍柄頂端輕擊神像軀幹。
他動作輕松,相觸時卻發出“咚!”的一聲轟鳴。
神像以觸擊點為中心開裂,整個正面刹那間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