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祺雙手插兜,踮腳看了眼前面還有多少人,她小時候來吃過,味道是真的好,隻是後來開發做旅遊景點後,來這裡的人太多了,每次都要排隊排很久,店家又不做外賣,所以她就沒怎麼吃過了,再加上去了北江市兩年多,就更加沒來過了。
排隊排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左右,終于輪到她們倆了,還非常幸運地坐到了靠河的位置,點了兩份招牌河粉和幾樣小吃,周續便從包裡拿出相機開始對着周圍的風景拍拍拍,是個真正的遊客。
許佑祺朝河對岸看去,她想在那一排攤主裡頭找到那個算命老頭的小攤,具體忘了是在哪個位置,左右兩邊都賣的什麼東西,但是人太多,她一時之間也沒找着。
周續擺弄着相機,檢查着各種參數,她擡頭把相機對準了面前的人咔嚓一下拍了一張,然後開始檢查,覺得拍下來還挺好看的,就順手點擊了保存。
然而被拍的人卻對此渾然不覺,還在東張西望的樣子,周續将相機放在了桌上,問:“你找什麼?”
她朝河對岸看去,全是擺攤賣小吃和小挂件的,待會兒吃完了可以逛一下,沒準還能買點紀念品帶回去。
“沒什麼,随便看看。”
許佑祺坐直了身子,正好食物在這個時候端上,兩個人吃飯的間隙,許佑祺問了一些有的沒的權當閑聊,并且還得知了原來周續比自己小兩年,因為公司裁員她很不幸地成為了被裁掉的一份子,現在也是趁機旅遊,旅遊結束就要開始找新工作開始當牛當馬了。
“不說你二十六,我還以為你是個大學生。”許佑祺用筷子戳了一塊薯餅吃。
畢竟這張臉看起來就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可能是心裡話被老天聽見了,薯餅一咬下去她就被燙到了,被咬出來的缺口冒着白煙,她燙得舌頭都不知道該怎麼擺了,隻能張着嘴不停哈氣。
周續夾了一塊薯餅本來也想咬一口,但是随即她便放下,用兩根筷子戳着分成兩半,等沒那麼燙了再吃。
為了店外還在排隊的客人着想,她們倆都沒吃太久,吃完後許佑祺見時間還早,就帶着周續去排了遊船。
一艏船能坐下十個人,排到她們的時候就坐在了最後面,船夫就站在她們背後的甲闆上撐船,周續還是和其他遊客一樣,拿着相機對着周圍一通亂拍,黑乎乎的水裡拍一張,河道兩邊的引導燈也拍一張,岸上的人潮也拍一張。
“我很好奇,你拍水裡幹嘛?”
許佑祺盯着水面,黑得什麼都看不見,隻有岸上的燈光街景倒映在水中,像是另一個世界的關洲河景象。
“萬一有點幸運拍到水鬼呢?”周續繼續拍,一點也不搭理身邊的人。
“你知不知道關洲河的典故?”許佑祺問。
周續又跟背書一樣地說:“這個地方在古代是離皇城離得最遠的一座城,這裡氣候極端常常鬧旱災,要靠皇帝發下來的赈災糧過日子,但是當時古時候朝廷裡有些官吏不作為,利用這些赈災糧牟取暴利導緻民不聊生,後來就有一個叫關洲的女人聚民起義去反抗,結果傳到了皇帝的耳裡,以為她是要謀反,便下令要将她格殺,關洲覺得帝王不公,所以便以自身性命來告求天地,懲罰那些貪官污吏,然後投河自盡了,當地居民為了紀念她的大義,就将這條河命名為關洲河。”
“這個故事我看你都會背了,所以即便你在河裡拍到了什麼,那也是善良的關洲,而不是什麼水鬼。”
“人死為鬼,善良的關洲死了,她也是鬼,死在水裡的人,就是水鬼。”
“行,你高興就行。”許佑祺雙手抱胸,側過腦袋小聲嘟嚷:“真希望關洲來把你給拖下去,看看她生前的善良能不能也能在她死後繼續延續。”
船遊了一半,許佑祺就覺得有些無聊了,她佝偻着背托着腮幫子,無趣地瞥了一眼身邊的周續,對方可能也是興奮勁剛過,這會兒也有些呆滞地盯着前方發呆,背後的船夫戴着耳麥,還在盡責地給船上的遊客做介紹。
許佑祺轉頭朝河裡看去,流動的水在燈光的照射下化作一縷縷絲線,像無數條小蟲一樣往後遊去,她看着看着就發起了呆,身後船夫的介紹還在繼續。
“你們等會兒上岸後,要是不急的話,可以去那邊的廟裡逛逛,想求姻緣的年輕人都可以試試,特别靈……”
船夫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完全消失了,她有些疑惑,這才轉頭,發現本該坐在身邊的周續不見了,不止周續,和她一條船上的人也全都消失了,除了河水流動的聲音,她聽不見任何動靜,岸上的那些小攤位還在,但是人全都不見了,整條街變成了一座空城,連風的聲音都聽不見,詭異得很。
她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勁,大喊一聲:“周續!”
但是沒有人回應她,耳邊隻有水流聲,緊接着她聽見了不同于平常河水的動靜,那聲音像是大盆大盆的水從天而降的聲音,她有些緊張地向前看去,看見河的盡頭出現了斷點,水流不斷地往下落。
完了,是瀑布!
她不知道這座瀑布有多高,隻知道自己要是掉下去,那大概率是會死的,不如趁現在跳河,她還有機會遊到岸上。
正想跳下去,突然感覺到肩膀被人一拍,她吓了一跳,回頭去看。
隻見周續抓着她的肩膀,問:“怎麼?你想跳下去看看善良的關洲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