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靈聞言,眉頭狠狠地蹙起來,看他還在一旁擺着飯碗,不禁擡手推了他一把,“青娘都要生了,你不在她那守着,還來我這裡做什麼?不過是一碗藥,一餐飯,你叫可信之人送來也是一樣的,為什麼非得親自來呢?”
“我當初說過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記到心裡過?我說青娘跟了你,你就要好好的對她,看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順着你,你就不把她當回事,随意對待嗎?”
雲束無奈看她一眼:“青娘叫我來的,她說你入口的東西交給别人,她不放心。”
金靈又氣又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懶得再同他多費口舌了,此刻滿心都是,傷好之後盡快離開的念頭。
她不在樓裡,青娘的日子還好過一點,她一回來,樓裡到處都是看青娘笑話的人。
青娘是溫柔是和善,她們的關系也的确是生死至交,可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想看着青娘,一次次的因她的存在而受委屈。
金靈氣呼呼地爬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喝完藥,吃完東西之後,叫雲束背她去見青娘。
青娘總是操心,可生産的時候,她不想再讓她分心,怕出丁點岔子,也想去陪着她。
雲束動了動唇,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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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幾乎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屋子裡點上了許多的油燈,到處都是亮堂堂的,雲束将金靈背到了内室,先将她放在榻上之後,轉頭叫人又去搬了一張竹床進來。
内室床上,青娘正靠在床頭,還沒開始生産,但好看的臉上,仍因疼痛浮起了薄薄的汗意。
金靈撐着背上的傷,走到了床邊,給她擦了擦汗,問她,“是不是痛的厲害?”
“痛,但對于咱們來說,沒什麼痛,是不能忍的。”
她說着,拉了金靈的手:“你剛退燒,該好好休養的亂動什麼?不過是生個孩子罷了,我沒什麼要緊的。”
金靈動了動唇,滿心都是酸澀,卻又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說一些什麼,去分她的心累她的神,便拍了拍她手,道:“我若不在樓中,那便也罷了。如今我在,那必定是要陪你的。”
青娘聞言,滿眼都是溫暖的笑,還想說什麼,金靈卻沖她搖頭:“别說話,省着些力氣。”
青娘見此點頭,咬牙承受着又一波的痛楚。
這片雲束将竹床安排好,看着金靈好好趴在床上之後,他才來到青娘床邊坐下,見青娘臉色痛的厲害,他這才有些即将為人父的緊張感,端起床頭的水來,一口一口的喂給青娘。
這一刻,青娘忍着疼,盈盈看向他的眼神,淺淺的漾起脆弱與溫慰。
而後,她緩緩的看向金靈,隻見金靈看着他們,眼裡盛滿欣然的笑意。
這一刻,她手輕撫着肚子,滿足的笑了。
她最喜歡的兩個人,她這一生,唯二可以托付生死的人,此時此刻都在她身邊,她是真的很滿足,很滿足……
頭胎生的有些艱難,青娘直熬到後半夜才生下一個男孩。
她隻來得及看孩子兩眼,便累得沉沉睡去,金靈倒很有精神,趴在床頭看着穩婆給孩子擦洗,雲束站在一旁,看着皺巴巴的小醜孩,低聲嘀咕了一句:“怎麼這麼難看……”
金靈一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雲束摸摸鼻子,目光看着襁褓裡的小嬰兒,漸漸的忍不住落在了金靈帶笑的臉上,如果……
心中蓦然一澀,他又極快的斂下情緒,轉頭到外面叫人去通知雲樓。
雲樓一直在等消息沒睡,聽聞得了一個孫兒之後,很是開心,站在窗口望着遠月,輕笑一聲:“青娘果真争氣。”
靜儀在他身後,披着單薄的寝衣,端了一杯茶來給他,邊道:“青娘懂事也乖巧,不像金靈,叫你白費心思培養她這多年。”
雲樓接過茶,深色的雙眸輕眯了眯,淡然一笑:“從我看到她第一眼,發現她的習劍天賦之時,我就知道,有朝一日她的劍,會鋒利到極緻。”
“好在,她的劍,不會轉而指向我們。”
靜儀輕輕蹙眉:“所以……”
雲樓輕聲一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金靈這把劍,也到了真正該出鞘的時候了。”
“經此之後,束兒,就能真正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