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蒼有想過這少年的出現是個陷阱,可是他不得不搏一把,他手中平香丸已不足以他用半年,再不想辦法弄一些,他後面會很難熬,且若這少年真是落單的,捉了回百湖殿,又是一功。
隻可惜,天不眷他。
銀霧在陰影中,并不上前,隻道:“銀蒼,看在老熟人的份上,我給你自絕此地的機會。”
“銀霧?”
銀蒼冷笑一聲,“就憑你,想讓我自絕此地,你也配?”
言罷,他暗暗咬牙,知道今夜怕是不好走了!
銀霧武力差,向來隻收斂消息,發排任務,偶有任務也是做協從,從不是主力,而他這麼大的口氣,自然是……
銀蒼想着,隻覺後背生寒,轉眸望去,便見一黑影立在屋檐之上,夜空中半輪暗月正懸在那人頭頂。
夜風輕拂無聲無息,卻見那人發捎揚起間,緩緩抽出手中長劍,銀光如冷霜瞬間折射在他眼底,他眸光震顫——金靈!
隻一瞬間,銀蒼便奪路而逃!
一絲一毫不敢停頓,可即便如此,那長劍的殺伐冷意,仍是在片刻間便掠向他!
“叮!”
一聲脆響,長劍與長鞭相交,激出點點銀花,在黑夜中一閃即逝。
借着那點銀花光影,銀蒼隻窺見金靈那雙眼底,無盡的幽深平靜。
可他深深知道,那幽深平靜之下,是多麼可怕的戰力!
隻須臾之間,銀蒼已退丈餘,金靈劍招之快,他根本無力招架,不過幾個呼吸,冷劍已穿過他胸前。
“金靈!放過我!”
銀蒼痛苦的躲閃,“百湖殿已研出幽谷香的半解……”
然鋒利的冷劍已瞬間劃過他的頸間,他再無說下去的機會,兩息之後,便倒在了地上。
銀霧這才過來,看着銀蒼死不瞑目的臉,蹙眉道:“方才銀蒼說百湖殿研出了幽谷香的半解,這個消息是三年前傳出來的,可這期間一直無人驗證真假……如今銀蒼這般說,會不會是這兩年間他在百湖殿知道了些什麼,這半解藥難不成是真的有?”
“這幾年百湖殿沒少抓咱們四方樓的人,興許就是去試藥的,也許真叫他們試出了什麼名堂……”
“别做夢了。”
金靈從銀蒼身上割下布料,将劍上的血擦幹淨了這才道:“這些年百湖殿打着研出幽谷香半解藥的名頭,明裡招攬樓中人,暗地卻行抓捕。若那半解藥是真的,就如銀蒼,他今日又何必為了幾粒平香丸要出來冒險。”
“他們殿主和咱們樓主,從師從一人至反目成仇,就是因為他們師父的那份傳承被樓主所得。如今樓主制毒已是天下無二,可他們殿主,卻并不一定有這個本事解。”
“你也别再想這半解藥了,我不想有朝一日,要清除的人是你。”
銀霧沉默許久,才仰天看着那彎月長歎:“一入四方樓,終困四方籠。生時雖可出,死卻仍難解。”
金靈同他一起望向天上的月,良久輕歎一聲:“活一日,算一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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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銀霧打着哈欠敲開了金靈房門,一進屋就坐下說:“銀蒼的人頭我已叫人送回樓中,我這邊還有一些消息要收整,暫時不能離開肅州。待這邊雜事處理完,也就半月吧,我要回樓中報任務了,你呢?”
金靈又躺回床上,懶洋洋道:“我不着急回。”
她手裡的平香丸還有六粒,足她用半年,她沒必要回去。
銀霧懂了,點頭道:“那你就照舊留在江州,等下一個任務。”
他說着起身,将出門時又回頭,看着金靈嘿嘿一笑:“待我回去,少樓主定問我你的消息,你覺得我如何回?”
金靈聞言,掀眸冷睨他一眼:“滾!”
“哈哈哈,我滾了滾了……”
銀霧離開之後,金靈又睡了半日,才起身往江州回。
回程不必趕,她累了就停下歇,路過繁華的街巷,她會停下來好好吃一頓飯,再嘗一些街邊的小吃,就這麼不緊不慢的,四日後,她回到江州。
正是金陽将落時,小院門掩着,她擡手推開,見院中靜谧,樹下搖椅不動,眸光便看向屋舍窗中。
撐開的窗中,隻見一襲白衫晃過,再片刻後,裴修的身影便至屋門前。
他一身白衣,俊顔清隽出塵如無暇白玉,卻又帶着少年的清澈純粹,好看的叫人挪不開眼。
這一刻金靈忽然有些後悔,有如斯少年在家中等待,她竟在路上浪費許多時間,真真是……暴遣天物!
日光金輝穿過廊院,落在門前那片白衫之上。
裴修站在那兒,看着緩緩走近的金靈,和她眼中毫不掩藏的灼灼意味,他眼眸微動,浮起笑意,“姐姐回來了,一路辛苦。”
金靈停至他身前,揚眉輕笑間,擡手勾住他衣襟,輕輕一拽後,在他湊近的瞬間,附他耳畔低問:“你傷……可養好了?”
溫熱的呼吸帶着癢意,兩人貼近的距離,和話間的暧昧氣息,令他耳畔泛起熱,低聲回着:“好了……”
言罷,他目光流轉着難藏的羞澀,看向金靈,極輕的開口,似是在引誘:“姐姐,要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