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在宿舍睡覺嗎?
所以這是,夢?
嘭。又一個白衣人撞疼她另一隻肩膀,她略顯滑稽地捂住兩處疼痛,暫時顧不上思考,龇牙咧嘴地貼着牆,小心避開根本沒長眼的白衣人。
裙子的布料絲毫無禦寒能力,庚西西很冷,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麼就從溫暖的被窩裡到了這見鬼的走廊。
“寝室長!寝室長,快來!”眼前忽然冒出何嘉夢的臉,扒着牆拐角,激動地喚她過去。
面容上的焦急不像裝的,但是周身浮着柔光,更是不像是真實的。
庚西西眨了眨眼,冷氣白茫茫的濃重不似人間景象,半米開外就看不清了,哪裡有何嘉夢?
因為平時對環境的在意,所以其實她在第一次被撞時就判斷出了她此時所處的地方應是宿舍門外的走廊。
往左,應該會遇見何嘉夢,發生方才閃回一幕(庚西西知道是預知);
往右,未知。
一般人都會選擇左邊,穩穩的很安心。“這麼刺激。”她摩拳擦掌,緊貼牆壁,膽大心細地朝右移動。
“诶,我就叛逆,我就不該遵從規則。”想起自己被困的七十多天,悔不當初,憤懑地一滞,“之前的我就是太乖了。”
越往右,白衣人就越少。
庚西西心裡隐隐覺得自己這次大概又做對了,估計今晚又要發生什麼震撼的。
凍僵的光溜溜雙腳木木地邁腿,踏在堅硬的瓷磚上沒任何知覺,機械式跟随大腦指令動作,嚴肅提防前方事物,專注的情緒,她壓根沒留意到下半身的“不遂”。
卻不知不覺的前進中,擺脫了身上的寒冷。
直到腦門上一滴汗慢悠悠地滑落臉頰,搔着皮膚癢癢的,庚西西才恍然驚覺,自己已經熱得全身是汗。
她擦去汗,拉開衣服領口收收放放,多少都帶起點風。
連風都是滾燙的。嚴重懷疑,方才那是冷凍庫,如今這便是三昧真火爐。
原本走廊不長,她也不知道她到底移了多少,反正盡頭遙遙無期。
“啊!”
“啊啊!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
無數個火人從灰黢黢的遠方盡頭跑來,橙紅色的火焰燒紅了他們的骨骼,偏偏還能口吐人言,讓人明白那不是怪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奔跑、四蹿,拿最後的力量求救,“救救我,好燙,水…要水……”
水?水!水……
可哪裡有水呢?前後都是熊熊的火海,包圍起了庚西西,不斷吞沒生的希望。
火苗卷噬她的裙角,一路蔓延而上,庚西西驚慌拍開。意外突生,一時沒發現這火對她并無灼燒感。
燒盡的灰燼飛出半空,又悲哀地落回烈火中,弄髒了她的臉蛋,像隻小花貓似的,眼淚暫且算是唯一的水源。
庚西西看着一個個火人特别避開她,前仆後繼地沖撞進火海裡。
人體裡好像也有水,至少能擋住這火一時,庚西西麻木地想,大腦自動理智分析起他們這一行為的原因。
痛苦的哀悼中,幾步外露出焦黑的斷梯。
一步、兩步……雙腿神經麻到“半身不遂”,腳底擔起全身的重量,生生的痛,淩遲割肉般穿過發了狠勢必殆盡一切的火海。
兩滴淚掉落在焦黑的灰燼地,庚西西咬住手指,緊張不安地磨着牙,腳底仿佛白蟻啃食,劫後餘生地回頭去看那場大火。
她逃出來了。原來真的有人,能完好無損地在大火中過一遭。
樓道口,有一扇鐵門,上面用顯眼的黃紙貼着“逃生通道,請勿關閉”。
庚西西憔悴地扶住鐵門,恢複了些眼中光彩。
*
沿階匆匆下樓,踢踏踢踏的拖鞋聲獨自傳蕩在空曠寂靜的樓梯間裡,庚西西的刻不容緩。
她一口氣跑到了一樓,沖出走廊,拍響宿舍阿姨值班室的門。
夜晚的冷風霎時吹過她全身,瑟瑟地打了個抖,恍惚自己已經跑出了寝室樓,自己身上一條完好無損的單薄睡裙。
嘭嘭嘭、嘭嘭嘭……敲門,再敲門,得叫醒所有人。
“誰啊!”一束強光照亮庚西西的面容,保安的腳步聲一點一點接近。
庚西西慘白狼狽的模樣在光下清晰,她忍着鬼門關外走一遭的害怕,哆哆嗦嗦地說話,“火,着火了,好大,沒人能活下來。”
“什麼!同學,哪裡有火?麻煩你說清楚點。”保安正問着話,突然身側的五樓寝室爆出一聲劇烈爆炸,碎掉的玻璃渣粒天女散花般彈落在他們的不遠處。
庚西西一縮,堅強着,“五樓。”
“給,拿着它别怕。”保安塞給她手電筒,光芒眩暈晃了晃。
再扶正時,庚西西餘光裡,是保安沖入寝室樓的背影。
月如鈎,清朗的星空,沒有一片白雲,四下寂靜得要命的環境,手電筒骨碌碌滾落路面。
不見庚西西身影。
——
【未知建築】
是夜,白大褂男人為病床上的女子擦拭,如同對待一件珍品似的小心,擦到她頸下時,發現她起了一小片風團狀紅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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