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什麼?
跟随小跑上台階時,無心的細微偏頭,眼尖捕捉到圖書館外圍拐角,一抹黑影縮回。
那是什麼?庚西西克制不住地想。
走入圖書館,她實在分不清圖書館的現狀,眼外眼内的兩副截然不同景象重疊在一起,增加了許多眩暈,庚西西穩住、定定神。
“我去樓上吧,你們在樓下?”先聲奪下主動地位。
“好的。”聽見室友回複,耳朵在接收,腿在動,隻差幾步就要到兩層。
不再管她們如何,庚西西自顧自走入館藏區,這裡的每張自習桌上都通了電,方便學生能邊學邊充,一側落地窗的遮光簾被風吹得哐哐響。
一張桌上平攤着書,嘩嘩啦啦吹動書頁,樓下樹葉被搖得沙沙,庚西西看了看室内,看了看室外,走到那張桌旁,在不斷翻動的書頁裡夾起一張字條,
——“我要去着火的寝室樓裡救她們,大門口都有火,你們快去報警和打水取滅火器啊!”
?
困惑地歪歪頭,認真思索,好口語的話,為什麼要特别寫它下來還夾在這書中。
庚西西擡眼望望,目光所及中其他靜止的書,唯有這本不斷受風侵擾,聒噪得很難不引起她注意力。
盯着話,忽然眼眶發澀,眨眨,竟眼睜睜目睹手中字條上的話變了:“我要去獅子嘴裡取你,跑樹前有火,大大小小要吃水。”
什麼意思?
又眨了眨眼。赫然一張白條,一點點字的痕迹都沒。
這就有點扯了,庚西西揣起它,暗暗吐槽,還想繼續四周找找。
啪嗒。
厚重書籍掉下書架的悶聲,瞬間吸引她。
謹慎地筆直走向聲源,隔了幾排書架,趁中間的空格小心地觀察。
——好像什麼都沒有。
“那書怎麼可能會突然掉落。”庚西西看着腳邊足足有五厘米厚的書籍,幾乎嶄新的封面,是往年各大刑事案件的記錄。
圍繞着左右各走開幾步,平靜的環境響起窸窸窣窣的小動靜,像有人皮膚瘙癢在拼命蹭牆脫皮。
“站住!”庚西西放開腿跑了幾步。
伸長手一撈,拽下半空中低飛的黑影。
“你是誰?”
黑影畏畏縮縮地打顫,近看似乎是個黑團子,聽見庚西西這樣問它,突然變了個芯子似的,無比親昵地貼近蹭蹭她手心,“你,你看得見我了嗎?”
“什麼?”她皺皺眉,捂住鼻子,松手後退幾步,驚駭這黑團子轉過來,竟赫然有張人的面孔,半截隐約的脖子,怎麼看怎麼怪異。
更别說它一開口,就有一股經年暴曬後的腐臭氣味。
“我叫地縛靈,是我朋友取的名字。”庚西西接收它的話緩了緩,才意識到黑團子竟口吐人言。
“你的朋友?”她掩掩口鼻,沒過多糾結這個,“你是不是一直跟蹤我?”突然發難。
“不。不是的!我不是跟蹤你,你……很像我的朋友,我很想見她。”地縛靈略有些委屈,覺察到庚西西隐藏的嫌棄。
“好吧。”庚西西真不知她肖似它故人的這事,到底是該感到慶幸還是該恐懼。
“那你是……要跟着我麼?”本是客套一嘴。
地縛靈滿眼冒星星,“可以嗎?!”
“呃……”這下要是拒絕它就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可以。”
硬鞋底叩擊在光滑瓷磚上的響聲,清晰可聞且逐漸靠近,庚西西提早理了理額前打亂的頭發,示意地縛靈躲起來。
看着它剛剛飛入一排書架後,何嘉夢的臉就探出,“寝室長,在幹嘛呢?你有什麼發現麼?”
“沒啊。”撓撓頭,下意識就為地縛靈遮掩。
何嘉夢斜眼盯着她,邊手指慢慢劃過身旁書架,恰恰好停留在方才掉落的那本書上,“既然沒有,那走麼?我們一起回寝室。”
“好。”庚西西正正回視目光,露出笑容。
看何嘉夢抱手檢查了四周,虎頭虎腦的王靜和呂悅玥姗姗來遲,不解地一會看看她,一會看看何嘉夢,“怎麼了嗎?”
“沒。”何嘉夢瞥了眼出聲的王靜,“走吧。”滿臉不屑地推開。
“哎,你這人。”王靜撸撸袖子,不滿地追逐而出。
呂悅玥勉強彎了彎嘴角,一直垂眉低頭,“我們趕緊跟上她們吧。”
庚西西點點頭。
餘光與地縛靈碰撞,後者立即心領神會地暗暗跟上。
走出圖書館,天空依舊晴朗得過分,太陽光球如同仿真建模似的挂在藍天,沒有一絲暖意。
庚西西前方是三個室友,步下台階時,想起剛認識的……人?回過頭張望地縛靈有沒有跟上。
未曾想,什麼都沒有。
“可我明明看到它領會我的意思了,怎麼會不見呢?”念說。
“寝室長,在找什麼?”何嘉夢湊近,重新挽住她。
她瞅了瞅對方的手、瞅了瞅對方,愣幾秒,“啊哈哈,沒事,我看看圖書館。”
“别開小差。”捏捏她的鼻子。
庚西西一臉錯愕地目送松開手的何嘉夢好整以暇般走入寝室大樓。
有種被調戲,卻不能計較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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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記: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