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稚京蹙眉,扭頭便走。
一道劍鞘碰撞之聲響起,侍衛上前攔住她的去路。
受制于人也就罷了,如今,連一個小小侍衛也敢欺壓到她的頭上!溫稚京忍無可忍,猛地擡手扇去。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瞬間将長街上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混賬東西,你敢攔我?”
侍從捂着臉跪在地上:“卑職不敢。”
青年挑起簾子,露出半張幹淨利落的側顔,輕輕一笑:“他隻是個侍從,公主莫要為難他。”
溫稚京瞪着馬車裡的人,她閉着眼深呼吸,忽然轉身上了馬車。
她上了馬車後,馬車漸漸走動起來,朝皇宮方向而去。
她掀開簾子,一陣清冽的梅香便撲面而來。
青年一襲雪色長袍端坐于軟榻之上,見她竟肯上來,似乎有些詫異,黑眸泛起漣漪。
他朝她伸手。
溫稚京垂眸看了眼那隻手,并不理會,轉身坐在另一旁。
楚殷也不勉強,她肯見他,雖不太情願,但也比先前躲他如洪水猛獸,避之不及的要好。
他聲音放輕了些,問:“今日散心可有遇到什麼趣事?”
溫稚京瞥了一眼,沒搭理他。
毫不意外被忽視了,楚殷也不尴尬,兀自起身,坐到她身邊。
溫稚京警惕後仰:“你幹嘛?”
她下意識的防備,刺痛了楚殷的眼,他神色有些落寞:“我隻是想同你說,方才出宮的路上,偶然看到一個賣蔥油餅的小攤,記得當初在豐南的時候,你愛吃這個,便去買了兩個,打聽才知,那攤主亦是豐南人。
“嘗嘗,可與在豐南時吃的一樣?”
溫稚京垂眸看向他遞到面前的蔥油餅,熱乎的,用油紙包得整整齊齊,遞到面前時,那誘人的餅香頓時鑽入鼻腔,她忍不住蹙起眉心,不為所動。
楚殷目光依舊柔和,他不再說話,見溫稚京不理會他,卻也未将那蔥油餅收回去。
溫稚京黛眉緊蹙。
他總是這樣,一次次傷害她,又一次次當作無事發生,她如今的處境是誰造成的?
他怎麼可以壞事做盡後,還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種掩耳盜鈴的遊戲,她早就受夠了!
溫稚京抓起蔥油餅就往馬車外丢,丢完之後,心底頓時暢快了許多,她挑釁般揚起臉,等着楚殷發怒。
楚殷收回手,隻是俊容上并未出現溫稚京所期待的怒意,他嗓音輕柔,像是在安撫她。
“看來是這個餅太過油膩,不愛吃這個,那下次給你買别的。”
溫稚京深吸一口氣:“身為一國之君,每日不去處理政務,隻追着我跑算什麼意思?”
腰身被他環住,溫稚京眼疾手快掙開他,擡手便是一揮!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馬車外,随行的侍衛抱着方才被丢出來的蔥油餅,面面相觑。
馬車裡,溫稚京杏眸圓瞪。
“玉哨還我!”
青年撫上臉龐,透過修長的手指,依稀可見底下那道通紅的巴掌印。
他低笑道:“公主怎麼言而無信?”
溫稚京一噎:“我何時承諾你?”
楚殷凝着她的眼眸,緩緩道:“這是我與公主的交易,不是麼?”
溫稚京隻覺氣血上湧,她極力忍耐,才沒有再扇他一巴掌。
知道楚殷性子偏執,她隻好退一步,好言相勸:“你若要誠意,我可以拿别的與你換,但那枚玉哨……不行!”
那是她與紫珍唯一的聯系了……
楚殷眸色微暗。
“公主想用什麼換?”
溫稚京不假思索:“金銀珠寶。”
“我不缺這種俗物。”
溫稚京頓住。
也是,如今天下都是他的,身為帝王,哪裡會缺那些黃白之物?
唯有……
唇瓣印上一片柔軟,楚殷才猛然回神,斂眸詫異看着近在咫尺的嬌靥……
這是她入宮以來,第一次主動吻他。
好像有一枚石子投進了心湖裡,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未等他加深這個吻,身前的女子卻已離開,耳根微紅,遠遠看着他,神色平靜。
“這樣的誠意,夠嗎?”
楚殷意猶未盡地撫摸着唇,擡眸對上那雙暗含期待的杏眸,他忽然惡劣地勾起唇角。
“思來想去,還是玉哨更合我心意。”
溫稚京氣得險些氣血逆流。
“楚殷,我有時真想掐死你!”
她蓦地起身,掀開簾子:“停車!”
馬車才進宮門,離長麗宮還有些距離,溫稚京卻不願再與楚殷待在一處。
青年挑起簾子,看着那個氣鼓鼓的背影,垂下眼睫。
侍衛上前請示:“可要卑職護送?”
他放下簾子,半晌,馬車裡才傳出一聲輕歎:“罷了,讓她清靜會兒……
“去壽康宮。”
-
壽康宮,樓台水榭。
純金打造的籠子裡,通體雪白的鳳頭鹦鹉頂着一頭鵝黃色的冠羽,正興奮地在籠子裡跳來跳去,嘴裡還咿咿呀呀的說着别扭又恭維的話。
“大長公主萬福金安!”
“大長公主壽與天齊!”
……
惹得一衆女使笑得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