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她穿,她偏要穿!
溫稚京冷冷道:“這位李郎君,我要穿什麼衣裳,似乎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說罷,也不管他什麼表情,抱着衣裳繞開他,臨出門前,溫稚京回頭看了一眼那道身影。
青年背對着她站在屋子裡,身形落寞。
身上的雪色長袍似乎還是昨夜那件,袖擺上還染着血,四周血腥味依舊濃郁。
溫稚京黛眉微蹙。
他沒上藥麼?
須臾,她毫無留戀的轉身出門。
愛上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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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妥當後,溫稚京讓紫珍守住屋子,便和司徒明上了遊湖的馬車。
馬車一路朝東而去。
這兩日比前些日子暖和了些,松湖兩岸的桃花也有零星花苞綻開。
湖面的冰融化了,唯有風還是冷的。
司徒明看着站在船頭的溫稚京,默了片刻,起身拿着她的氅衣從船艙裡出來。
肩上忽然一重,溫稚京回過神,低頭看去。
司徒明解釋道:“湖上風大,還是披着好。”
溫稚京吸了吸鼻子,想着,倒也是。
湖面的風似乎比岸上的還要冷上幾分,她在外面待了一會兒,指尖便涼了,怎麼捂都捂不熱。
司徒明替她系好衣領,便自然而然的牽過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抗拒,以為她擔心被人看見,他溫聲道:“隻是暖手,别擔心,這裡沒有外人。”
看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隻記得關心她、牽挂她,溫稚京拒絕的話莫名堵在喉嚨裡,她抿了抿唇,終究沒拒絕他。
司徒明的手似乎一直都是溫溫熱熱的,小時候是,現在也是。
她不禁輕笑,就這般問出心底的疑惑:“你的手怎麼好像從來不會冷一樣?”
司徒明笑道:“小時候常替你暖手,次數多了就習慣時刻捂熱自己的手,怕你什麼時候突然又伸個冰雕似的手過來。”
他說得很随意,溫稚京卻回想起小時候,每每到了冬天,她總喜歡把冷冰冰的爪子伸到他衣領下,每次都将司徒明吓一大跳。
後來漸漸的,也不知是脫敏了還是什麼,司徒明膽子大了不少,不怎麼能被她吓着了,但又怕她生氣,便用自己的手捂着她的冰手,替她暖。
她被伺候得舒服,司徒明也養成了替她暖手的習慣。
眼下長大了,再細想來,卻見回憶裡,處處都是他的小心呵護。
為了替她暖手,他時刻将自己的手捂熱着,為的便是随時能派上用場……
内疚好像一隻野獸吞噬着她,溫稚京想要抽回手,司徒明神色失落了一瞬,很快便掩飾過去了。
感覺氣氛有些尴尬,溫稚京解釋道:“手已經暖了……”
司徒明沒有強求,輕輕應了一聲,與她并肩站在船頭。
約莫傍晚,兩人在望江樓用過晚飯後,才回了公主府。
溫稚京本來心情郁結,出去吹了陣風,好像那些煩心的事也都吹跑了,心裡也輕松了不少。
司徒明送她回到寝屋門前,溫聲囑咐守在房門的紫珍:“公主今日吹了風,一會兒熬些姜湯給她。”
紫珍福身應是。
司徒明又看了溫稚京,才戀戀不舍的回去了。
目送司徒明離開後,溫稚京深呼出一口氣,擡眼看向紫珍。
紫珍立馬上前,小聲道:“無人發現,隻是驸馬……李郎君今日一直未曾進食。”
絕食?
溫稚京下意識擡眸看向床榻的方向,卻見那扇窗戶半開着,李殷依舊穿着那身白衣,坐在窗下的軟榻上,靜靜朝這邊看來。
他瘋了不成?!
方才司徒明就在此處,平日裡灑掃的丫鬟本就不少,今日是因為她的命令才沒有進院子裡來。
他這般明晃晃的坐在窗下,豈不是向外人告知她屋裡藏了男人,還是她的前夫嗎?!
溫稚京氣不打一處來,吩咐紫珍去熬些粥來,便擡腳踹開房門。
見她進來了,李殷的視線從窗戶移開,落在那道珠簾,沒多久,鵝黃色的紗幔被挑開,珠簾碰撞發出陣陣啪嗒撞擊聲。
見到她進來後,虛弱蒼白的俊臉頓時柔和了幾分。
薄唇微啟,輕聲喚她:“你回來了?”
溫稚京在他面前三步遠站定,看着他身上的血衣,又看了眼旁邊擺放整齊的衣裳和傷藥,黛眉蹙起:“為什麼不上藥?”
李殷像是聽到什麼開心的事,眉梢染上幾分喜悅,清清冷冷的眸子凝着她:“你關心我?”
溫稚京惡狠狠的上前,拿起傷藥坐到床邊,一把扒開他的衣襟,露出大片染血的肌膚。
這期間,李殷的視線始終粘在那張小臉上。
她無視的炙熱黏膩的視線,伸手去解開他肩上早已被血濕透的繃帶,手上力道也毫無輕重:“我是怕你死在我床上,說出去丢人!”
這話像是取悅了他,俊容舒展,蒼白的唇輕輕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青年神色微怔,随即滿足地笑了,順着她的話道:
“死在你床上,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