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火堆燒得正旺,噼裡啪啦的,偶爾濺起點點火星子。
怕溫稚京冷着,李殷便将她放在火堆旁邊。
此刻,那張巴掌大的圓潤小臉被火烤得紅撲撲的。
許是身上潮濕的衣裙還未褪下,又被火這般烤着,睡夢中,溫稚京不舒服的皺起眉心。
李殷這才注意到那身被他用外袍蓋住的濕衣。
冬日河水冰冷,被這麼折騰,怕是早已染了風寒,他伸手一探,果然掌下燙得厲害。
是他大意了。
當即不再顧及什麼,李殷輕緩的将人扶起來,正要解開她的濕衣。
忽然。
“啪——!”
“淫賊!”
李殷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頭都打偏了,俊容上頓時多了一個鮮明的巴掌印。
火光之中,紅一道黃一道的。
可見下手極狠。
肩膀蓦地一重。
李殷摸着臉回過神來,垂下眼睫。
而打完人的溫稚京,将腦袋一偏,靠在他肩膀上繼續沉睡過去了。
李殷盯着她看了半晌,終是笑出聲。
刺啦一聲,他撕下一片勉強幹淨的布條。
繞過雙目,系在腦後,隻露出半張線條流暢的臉,以及那枚鮮紅的巴掌印。
明亮的火光透過灰白的綢布,徑直攝入眸中。
眼前白茫茫一片,雖看不清,但也勉強能分辨眼前事物的輪廓。
對李殷來說,足夠了。
他循着輪廓褪下她的外衫,手指試探的向下遊走,好一會兒,才找到她腰帶上的結。
骨節分明的手利落挑起細帶,在指上纏繞了兩圈,朝兩邊扯開。
接着再到下裙裡裙,中衣亵褲……
指腹觸及軟玉,那異樣的溫度頓時纏了上來。
女子本就生得嬌軟,捧在手裡,更像是握着一團綿軟的雲。
李殷神色微僵。
直到最後一件小衣也被褪下,青年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氣,扯過旁邊的外袍,動作迅速将溫稚京裹得嚴實。
他扯下蒙眼的綢布,坐在火堆旁,扶着溫稚京枕在他的腿上,讓她睡得舒服些。
做完這一切後,才将衣裳一件件仔細的烘幹。
待他替溫稚京換上衣裳後,已是深夜了。
皎月懸挂夜空。
山洞裡,火舌舔噬着枯枝,逐漸壯大。
四下隻餘寒風卷入的呼嘯聲,以及風吹動竹子時,淩亂的啪嗒聲。
呼吸聲,逐漸平緩。
山洞不比公主府的大床,溫稚京睡得并不舒服,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倏然栽到地上,直接摔醒了。
她茫然的捂着腦袋坐起身,才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山洞裡。
記憶如同碎片般浮現,他們昨日遇到了刺客,情急之下,李殷帶她跳了河……
對了!
李殷呢?
溫稚京抓着蓋在身上的外袍,張望一圈,才發現身旁靠在石壁上沉睡的青年,淺薄的日光透過山洞的縫隙,斜斜打在那截高挺的鼻梁上。
光落下的地方,膚色如玉。
溫稚京眼尖發現,他的臉色比往常要蒼白許多。
她猛然想起他們跳河之前,李殷受了極重的傷,經這寒冬天的河水一泡,身子哪裡受得住!
她忙扒開他的衣襟查看,腕子卻忽然被人握住。
“公主怎麼……總趁人之危?”
溫稚京欣喜擡眸:“李殷,你醒啦!你沒事就好!”
李殷按住即将要撲進懷裡的溫稚京,沒好氣道:“小傷而已。”
溫稚京見他那身灰白的衣裳都染了血,身上到處都是口子,哪裡是小傷!
她不依不饒去扒他的衣裳:“你讓我看看!”
李殷拗不過她,隻好任她将衣衫褪至臂彎。
隻見寬闊的後背有三道明顯的血痕,被刀刃劃開的血肉,被寒冷刺骨的河水泡了這麼久,傷口沒有及時處理,此刻已有些泛白。
那傷口的位置,明顯是因護她而疏忽,才讓刺客有機可乘。
溫稚京的心揪了起來。
她屢屢懷疑他,試探他,但生死關頭,他卻肯為了她,将生死置之度外。
若沒有李殷,隻怕此刻,她早已是刀下鬼。
恍惚間,不慎觸碰到他的傷口,耳邊傳來細微的吸氣聲。
溫稚京蓦然回神,緊張問:“疼麼?”
李殷微微側目,低聲道:“不是很疼。”
那便是疼了。
溫稚京站起身往外跑:“我去找些草藥來。”
李殷還未開口,人已經跑沒影了。
他其實想問。
她懂藥理麼?
為避免裝病變成真病,李殷思索再三,攏了攏衣衫,還是走了出去。
暗處的夏志見他出來,也跟着現身。
接收到李殷的示意後,夏志便跟上了上去。
溫稚京當然不懂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