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昨夜太過勞累,溫稚京睡醒之後,感覺渾身腰酸背痛的。
她下意識摸了摸身側的位置,是冷的。
李殷竟又一大早就起了?
腦海中蓦地浮現出昨夜的情形,溫稚京羞得整個人卷着褥子在床榻上打滾。
本打算昨夜與他圓房的,誰曾想,臨近上陣,她卻突然不行了,哭着鬧着喊停。夜裡彼此欲念翻滾之時并不覺得有什麼,滿腦子都是想要将對方拆食入腹。
這會兒腦子清醒了,那被她丢到九霄雲外的羞恥又被她撿回來了。
溫稚京羞紅了臉,咬着褥子雙腿像隻兔子般亂蹬,三兩下便将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活脫脫像隻蠶蛹。
紫珍聽到房裡的動靜,忙端着洗漱的東西進來,将垂挂的紗幔都小心挽起系好,才往内室走去。
一挑開床幔,便看到卷成一條正在裝死的溫稚京。
紫珍哎喲一聲,忙探身過去,将躲在床榻内側的溫稚京翻出來:“公主啊,您這是把自己憋壞了!”
女子粉面桃腮,杏眸像是含着一汪春水,白皙細長的脖頸上隐隐顯出幾抹可疑的紅痕。
瞧着好生可憐。
這下可把紫珍吓得不輕,忙溫聲哄道:“公主這是怎麼了?”
公主昨夜與驸馬爺圓房,莫不是昨夜被驸馬爺欺負狠了?!
紫珍不禁暗罵,這驸馬爺也太不知輕重了,公主是萬金之軀,金枝玉貴的,若是傷着了可如何是好!
溫稚京小嘴一癟,淚眼汪汪的:“紫珍,我覺得我好沒用……”
紫珍秀眉一揚,辯駁道:“怎會?公主風姿綽約秀外慧中通情達理,是世上最好的公主!”
若是往常被這麼一誇,溫稚京早就像隻得意洋洋的狸奴般,翹起尾巴仰首挺胸了。
今日卻一反常态。
紫珍思來想去,隻猜到許是昨夜驸馬爺讓公主不滿意了,不由得壓低聲音,道:“公主昨夜不是和驸馬爺……那樣麼,莫非是驸馬爺做得不好?”
好。
可太好了。
好得她隻能無力躺下他身下,渾身發軟,戰栗求饒。
溫稚京拉過褥子裹緊身子,隻露出一張紅撲撲的小臉,杏眸滴溜溜轉着,兩瓣绯紅的唇也一張一合的。
紫珍沒聽清,又矮了幾寸身子附耳過去。
溫稚京紅着臉,擡手掩唇與她耳語。
……
“什麼?沒有圓——唔唔!”
“你小點兒聲!”溫稚京耳朵都紅透了,滿臉羞惱,眼疾手快捂住紫珍的嘴,才沒有驚動正在院子裡灑掃的丫鬟們。
紫珍忍着笑意,安慰道:“沒事的公主,一回生二回熟嘛!”
溫稚京嗚咽一聲,褥子一蓋,又鑽回被窩裡裝鹌鹑了。
接近晌午了,李殷還未回來。
因昨夜之事,溫稚京向來臉皮子薄,此刻也沒膽子見他,便随意找了個由頭去宗府找阿月玩了。
此刻,盛京城南。
煞白的雪浩浩蕩蕩的灑下,灑在了巷子的每個角落,仿佛要将所有的污穢都深埋雪下。
一雙漆黑的雲錦長靴深深踩進了雪地裡,油紙傘下,露出一張俊美得極為銳利的面容。
白衣青年長身玉立,站在荒無人煙的陋巷裡,宛如一尊雪做的雕塑。
他一手捏着油紙傘骨,一手輕輕撚着碧綠的珠串,細長的金色流蘇随着珠玉晃動正輕輕搖曳着。
青年眉心沉沉,聽着眼前之人的回報。
夏志想起回京一路,便覺得兇險萬分。
“那夥人似乎是沖着曼娘來的,不過主上放心,我帶的人拼死護住,曼娘沒什麼大礙,隻是肩膀中了一刀,未傷及要害,此刻已經昏過去了。”
李殷沉聲道:“帶我去看看。”
夏志似乎想起什麼,又道:“我在甯州找到曼娘的時候,她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嘴裡一直念叨着要跑,似乎得了癔症。”
癔症?
王堅不是說她在守陵麼?
李殷劍眉一蹙:“可查到是何緣由?”
夏志搖搖頭:“隻聽說是這兩年瘋的,街坊鄰居說她唯一的兒子上山采藥,不慎被老虎吃了,她老伴得知後受不了,舊疾複發走了,沒多久她也就成那樣了。”
“帶我去看看。”
“是。”
夏志謹慎的查看四周,須臾,引着他前往曼娘的藏身之所。
李殷的目光落在夏志背後那道口子,衣裳被劃開了一道不長不短的口子,此刻正往外滲着血,将墨色的衣裳染得更深。
夏志見他看向自己的後背,忙道:“不礙事,一點小傷!”
李殷收回目光,淡淡道:“回去上藥,别死我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