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珍咬牙,将目光從李殷身上收回,朝溫稚京福身,急道:“公主不好了,死人了!”
“什麼?”溫稚京愕然,從軟塌上跳下來,“誰死了?!”
紫珍看了一眼李殷,咬牙道:“是……文欣。”
溫稚京猛然看向李殷。
文欣。
正是那日梅園,與李殷相會的丫鬟。
李殷不緊不慢的靠在軟塌上,整理淩亂的衣襟,似乎才聽到她們說的什麼,頗有些詫異的看過來。
溫稚京朝紫珍使了個眼色,後者識趣地退出了房間。
溫稚京神色複雜,一時間不知如何該安慰李殷。
雖然,她給李殷和文欣賜婚書被李殷撕毀,可這并不代表李殷不喜歡文欣。
依照那日梅園的情形,李殷或許對文欣還是有意的……如今人忽然沒了,他心裡應該也很難受吧。
李殷兀自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繼續躺着,餘光瞥見溫稚京還站着,正要趕人,溫稚京卻先他一步開口道:“你放心,此事,我定會給你和文欣一個交代。”
說罷,捏緊拳頭,大步離去。
給他?
交代?
李殷輕笑。
前院。
溫稚京剛踏入院中,便聞到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一雙黛眉瞬間皺起。
紫珍連忙将遮掩口鼻的帕子遞給溫稚京。
溫稚京掩住口鼻,皺眉問:“何時的事?”
一個仵作模樣的中年男子脫下手套,上前回話:“回公主,根據驗屍發現,應是死于十幾日前,死者口鼻有較多泥沙,肺部異常腫大,瞳孔擴散,死前應經受了巨大的刺激後,溺水所緻……”
“淹死的?”溫稚京看向其中一名家丁。
家仆臉色蒼白,上前拱手道:“是奴、在後院的石井中發現的,那口井深得很,荒廢了許久,鮮少有人過去,奴今日遠遠聞到一股臭味,便上前查看,哪知、哪知竟是!”
回想起打撈屍體的時候,那家仆滿眼驚恐,雙腿哆嗦得厲害。
溫稚京揮揮手,先讓他下去了。
她已有許久未見過文欣了,上一次還是在前廳,她為文欣和李殷賜婚之時見過。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有十二、三日了。
她原以為文欣是告假回鄉,畢竟公主府這麼大,家仆衆多,有許多事她管不到的,家仆們若是告假,隻需知會管家一聲便可。
對了,管家呢?
溫稚京看向紫珍。
紫珍目光在院子掃視,卻沒發現管家的身影,當下冷聲問:“劉管家何在?”
家仆們面面相觑。
一個膽大的家仆哆嗦着回道:“我們、已經有好幾日,沒看見管家了!”
紫珍眉心緊蹙。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驚呼:“公主,找到劉管家了!”
溫稚京正要找他算賬呢,冷喝一聲:“帶他過來問話!”
那家仆支支吾吾:“公主,他、他死了!”
“什麼?!”
公主府接二連三出現命案,隻能交由大理寺來處理。
按照現場以及驗屍所得,兩人像是雙雙掉入井中溺亡的,溫稚京沒辦法,便先讓人将那出荒廢的院子鎖起來,再将那口害人的石井封死。
紫珍端來潤喉的銀耳雪梨羹,見溫稚京仍坐在寝屋的陽台前,盯着下方那結了冰的蓮池發呆。
紫珍将銀耳雪梨羹輕輕放在小案上,輕聲問道:“公主還在為方才之事煩憂?”
溫稚京愁得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拉住紫珍的手:“紫珍,若他們并非真的溺亡,而是——”
紫珍神色凝重:“公主的意思,是懷疑公主府出現了刺客?”
溫稚京點點頭:“他們死的太巧了,而且一同掉進井裡,雖說二人不看井,如今雙雙溺亡,着實蹊跷。”
紫珍猜測道:“若是其中一人落井,慌亂之下抓住了另一人呢?”
溫稚京托腮歎氣:“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紫珍上前替她揉了揉太陽穴,安慰道:“公主莫要憂心,眼下公主府已經加強守衛,若是那賊人敢來,也定叫他有來無回。”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溫稚京抓住紫珍的手,鄭重吩咐道,“收拾一下,我們即可搬去李殷的院子!”
“啊?”
風追逐着雪,穿過了遊廊的帷幔,落在層層堆疊的雪白衣擺上。
李殷正在院中的涼亭彈琴。
琴聲悠揚,時而婉轉,時而激蕩,時而如鬼魅夜行,亂中有序,張弛有度。
好似包含了世間萬般情緒,卻唯獨看不透彈琴之人的心境。
忽然,院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
琴聲驟斷。
李殷擡眸望去。
下一瞬,額角青筋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