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待宗靖月及笄,宗府竟無一人敢上門提親。
宗老爺子每日為自家孫女的婚事愁斷腸,偏生宗靖月一點兒也不着急,每日就混在馬場裡,漸漸的,老爺子也管不住她,便由她去了,隻是偶爾還會念叨幾句。
貴女們一見是宗靖月來了,紛紛跟躲瘟神似的,一哄而散。
溫稚京身邊頓時空了一片,仿佛空氣都清新了不少,她提着裙子跑向宗靖月,親昵地拉着她的手:“阿月,你怎麼來了?”
宗靖月捏了捏她圓潤的腮幫子,無奈道:“老爺子成天念叨,煩都煩死,隻好來了。”
溫稚京咧嘴一笑:“你來了真好。”
宗靖月嫌棄地用手指撐開她的腦袋:“前幾日還要死不活的,怎麼,和好啦?”
一提到李殷,溫稚京就有些不好意思,将頭埋在宗靖月的臂彎裡,悶悶道:“也……不算吧。”
宗靖月把她腦袋揪出來,疑惑問:“‘不算’是幾個意思?”
溫稚京紅了臉:“哎呀!就是還好的意思!”
宗靖月笑道:“好吧,高興就好,不過你記着,若哪日李殷再敢欺負你,我定一槍挑了他!”
“還是阿月對我最好!”
“那還用說!”
一眨眼,便到了開宴的時辰。
溫稚京作為天家之人,順理成章的坐在主位上,她的下方坐着宗靖月和裴夫人。
一開宴,席上貴女們紛紛敬溫稚京酒,隻有坐在右側的裳蘭心,以及擁護裳蘭心的幾個世家貴女悶頭吃酒。
忽然,裳蘭心朝最近的一個女子遞了眼神,其餘等人頓時意會,忽然一個個站起來給溫稚京敬酒。
期初溫稚京禮貌回應,幾杯酒下肚後,那些人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溫稚京:“?”
好端端的,發什麼瘋?
裳蘭心端起酒杯,卻醉翁之意不在酒,目光落在溫稚京的笑靥上,像淬了毒。
不是喜歡酒麼,喝不死你!
介于裴夫人還在場,今日又是裴老的壽辰,溫稚京也不好拂了衆人的面子,隻好一杯又一杯的喝。
宗靖月有些坐不住了。
這傻子竟真的老老實實被人灌酒?
她就不會偷偷把酒倒了?
不行,改日得好好教教她。
溫稚京已經喝得滿臉通紅,朱唇微張,便呼出一口酒氣,腦子也不甚清明了。
眼看着她要把那杯滿得要溢出來的酒送到嘴邊,宗靖月騰地一下站起身,一把奪過溫稚京的酒杯一飲而盡。
此刻若有長|槍在身,她必将那些挑事之人串成了葫蘆。
“公主都醉成這樣了你們還敬酒,安的什麼心?”
裴夫人正要打圓場,席間傳來一聲輕笑。
裳蘭心放下酒杯,懶洋洋道:“靖月娘子急什麼?這酒又沒讓你喝,姐妹們敬的是珈洛公主,宗靖月,你莫不是以為自己能代替得了珈洛公主?”
好大一頂帽子。
這番話落下,便将大逆不道的帽子扣在了宗靖月的頭上。
席間都是各個世家的貴女,但論家世底蘊,在座的沒幾個能比得上裳蘭心。
裳蘭心冷笑一聲,挑釁地看着宗靖月。
宗靖月哪裡聽不出這番話的深意,若今日她忍下這口氣,還不知會給老爺子帶來多大的禍事。
代替皇家公主?
若宗家有這般心思,便等同于謀逆。
宗靖月冷笑:“郡主這麼着急地給我扣罪名,倒顯得有些人迫不及待了。”
溫稚京本就讨厭裳蘭心,兩人因五年前一事結下梁子後,便相看兩相厭。
此刻裳蘭心竟敢當着她的面欺負阿月,不能忍!
“裳蘭心,你不要仗着祖母寵你就為所欲為,阿月是我的人,你若再出言不遜,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這般威脅的話顯然對裳蘭心毫無殺傷力,連宗靖月都忍不住扶額歎息。
笨蛋。
溫稚京瞪圓了眼,分毫不肯退讓,企圖用氣勢壓倒對方。
裴夫人眼見着要打起來,趕緊勸架:“無妨無妨!靖月娘子放心,西苑這酒啊,不烈,隻是看着醉人,就是醉了也不妨事,府上早已命下人們布置好了廂房,公主若不嫌棄,可移駕廂房歇息。”
溫稚京輕哼一聲:“今日是裴公的大喜日子,我不與你一般見識。”
宗靖月看不下去了,忙給紫珍使個眼色,紫珍意會,上前攙扶着溫稚京:“公主,您醉了,奴婢扶您去廂房休息吧?”
溫稚京皺着眉頭,擺擺手,道:“我不去,李殷會來接我的,他找不到我會着急的。”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家丁模樣的下人小跑進來,朝溫稚京拱手。
“回珈洛公主,驸馬爺在東苑喝醉了,現下正安置在廂房中。”
裳蘭心噗嗤一聲笑出來:“溫稚京,你那沒用的夫君喝醉了,你還等他來接你?真是笑死人。”
四下頓時響起幾道不大不小的的嘲笑聲。
溫稚京嗤笑一聲:“那是裴府的佳釀醉人,李殷一時貪杯罷了,裳蘭心,你沒醉是有什麼心事嗎?還是說,你喝慣了填了東西的酒,這會兒純的反倒喝不慣了?”
一句話意有所指,将裳蘭心深藏了五年的自尊心盡數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