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午休，他照例幫她接水回來，順手把兩個杯子貼在一起，心裡小小地滿足了一下。但一回頭，他發現自己的位置上多了一本筆記本，上面整齊地寫着密密麻麻的整理筆記，字迹秀氣又熟悉。
是珂婕的筆記。
他一愣，擡頭看她，她還在埋頭寫題，仿佛對自己剛剛的舉動毫不在意。
他翻開第一頁，才發現這是他最頭疼的英語短語的筆記整理。他盯着那一行行劃重點的筆記，心裡某個地方忽然柔軟得不像話。
“珂婕。”
他輕輕喊她，聲音低啞。
“嗯？”她頭也不擡地應了他一聲，手裡的筆還在轉動。
他看着她，忽然覺得嘴巴有點幹。他想說“謝謝”，但又覺得這兩個字太輕飄飄了，根本不夠表達他的心情。
最後，他隻是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低聲道：“以後你不會的數學題，也可以問我。”
珂婕終于擡起頭，看着他，眼裡帶着一絲笑意：“哦？是要交換教學嗎？”
“……嗯。”他偏過頭，有點不自在，但還是固執地加了一句，“你要是不問我，我就不高興。”
她笑了，輕輕踢了踢他的椅子，聲音像是藏着一點點得逞的得意：“好吧，那以後數學題就交給谷思翰老師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教室，落在他們桌面交疊的書本上，也落在他們偷偷靠近的距離裡。
05
晚自習下課，教室裡的學生三三兩兩地收拾書本，準備回家或去自習室繼續學習。谷思翰一邊慢悠悠地整理東西，一邊用餘光瞥向前面的珂婕。
她還沒走，正拿着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勾勾畫畫，像是在整理白天學的内容。她習慣性地咬着筆帽，眉頭輕蹙，顯然有些困惑。
谷思翰忍不住笑了一下，随手把自己的數學練習冊推到她桌上：“不會？”
珂婕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擡頭看他，眼裡帶着一絲警惕：“你怎麼知道？”
“你每次不會的時候，都會皺眉。”他坐回椅子上，單手撐着下巴，語氣笃定，“還有，你會咬筆。”
她瞬間有點心虛，松開了嘴裡的筆帽，故作鎮定地咳了一聲：“……你觀察得還挺仔細。”
“當然。”他挑了挑眉，“這是‘交換教學’的一部分。”
珂婕哼了一聲，把練習冊翻開：“那你教我。”
谷思翰沒急着說話，而是伸手把她的書本轉了個方向，靠近了一點，低聲道：“靠近點，我給你講。”
她愣了愣，手指攥着筆，有點猶豫。但終究還是往前挪了點，和他并肩坐着，頭微微偏向他這邊。
黑色水筆在紙上劃過，他一邊講解一邊圈重點，語氣沉穩：“這道題的關鍵是理解這個公式，你看這裡……”
她認真地聽着，時不時點點頭，偶爾皺眉，他就會耐心地換個方式再解釋一遍。
窗外的夜風輕輕吹進來，卷起書頁一角。整個教室裡隻剩下他們低聲交談的聲音，安靜而溫柔。
講完最後一步，他轉頭看她：“明白了嗎？”
她盯着筆記看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好像懂了。”
“好像？”他挑眉，“再做一遍試試。”
她撇了撇嘴，但還是乖乖拿起筆，把剛才的題目重新解了一遍。谷思翰撐着頭看她，眼神裡帶着一點不自知的溫柔。
等她寫完，他才收回視線，把自己的練習冊合上，伸了個懶腰：“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她愣了一下，“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
“都這麼晚了。”他打斷她，理所當然地說，“萬一你走路想題，掉坑裡怎麼辦？”
珂婕有點無語地瞥了他一眼，但最終還是沒有拒絕，默默收拾了書包，跟着他一起走出教室。
夜晚的路燈拉長了他們的影子，兩個影子時而靠近，時而分開。
走了一會兒，珂婕忽然偏頭看他，輕聲道：“谷思翰。”
“嗯？”
她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語氣漫不經心：“你是不是對所有同學都這麼好？”
他腳步微頓，低頭看着她，語氣很認真：“不是。”
“哦？”她挑眉，“那你對誰特别好？”
他安靜地看着她，半晌後輕輕笑了笑，語氣輕描淡寫，但認真得不像話。
“就你。”
06
夜風吹過，帶着微微的涼意。珂婕的腳步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谷思翰會回答得這麼直接。
她下意識地擡頭看他，男生的側臉被路燈映得柔和，目光坦然，嘴角帶着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随口一說，又像是認真至極。
她的心跳忽然有點亂。
“……就我？”她故作漫不經心地重複了一遍，想确認自己的耳朵沒有出錯。
“嗯。”谷思翰點了點頭，像是在陳述一個不需要解釋的事實。
他邁開步子，走在她身側，語氣随意地補充了一句：“你不早就發現了嗎？”
珂婕：“……”
她當然發現了。
從他每天早上幫她帶早餐，到自習課上總會不經意地遞過來一顆糖；從他幫她占座，到放學後總是習慣性地和她一起走——哪怕他家的方向明明和她相反。
可他從來沒明說，她也從來沒問過。
但今天，他居然這麼直白地說了出來。
珂婕有點不自在地轉過頭，盯着地面：“那你對我特别好，是為什麼？”
男生安靜了幾秒，像是在思考。
然後，他慢悠悠地開口：“可能是因為……”
他頓了頓，偏頭看着她，眼神帶着點捉弄的意味：“你比較笨吧。”
珂婕：“……”
她猛地擡頭，眼神裡帶着點怒意：“谷思翰！”
“嗯？”他挑眉，一副無辜的樣子。
“你再說一遍？”
“說什麼？”他偏頭，嘴角微微勾起，“說你笨嗎？”
“……”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想踹他的沖動，咬牙切齒地盯着他：“你最好祈禱你明天不要忘帶我的英語筆記本。”
“哎？”他笑得更明顯了，“忘帶了你要怎麼報複我？”
“給我！抄！十遍！”
谷思翰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行吧，我錯了，你一點都不笨。”
珂婕撇開頭，不去看他，但耳尖悄悄紅了一點。兩個人并肩走在夜色裡，影子被拉長，落在安靜的街道上。月色很好，風也溫柔。某種微妙的情緒在空氣中緩緩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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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