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思翰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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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冬日。
冬天總是來得比想象中更快一些。
寒流裹挾着雪花鋪天蓋地地降臨,教室裡不時響起咳嗽聲,連班主任的嗓音都帶着一絲嘶啞。我趴在桌上,渾身發冷,頭暈得厲害,眼皮沉得像灌了鉛。
昨天放學騎車回家時,迎面撞上呼嘯的冷風,喉嚨像被刀割了一樣生疼。回到家後,整個人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連校服外套都沒脫。等我再睜眼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發燒讓四肢沉重得像綁了鉛塊。
上午迷迷糊糊的在教室待了一會實在是撐不住,索性給班主任請假,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家。
保姆阿姨這幾天請假沒人照顧我,于是我就這樣在家裡渾渾噩噩的睡着度過了三天。
周六一早被敲門聲吵醒時,窗外的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我拖着遲鈍的步子走去開門,結果門剛拉開,就看到珂婕站在門口,懷裡抱着兩個書包,頭上落了些許雪花,鼻尖被凍得微微發紅。
她愣了一下,剛要開口說什麼,我眼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直接栽倒在她身上。
她被我這突如其來的重量吓了一跳,踉跄了一步,手忙腳亂地扶住我的腰,嘴裡嘀咕着:“你怎麼燒得這麼厲害……”
她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悶悶的,像是在忍耐什麼。
我無力地垂着眼睫,隻覺得肩膀下意識地順勢靠近她,額頭抵在她的肩上,傳來的溫度是冷的,卻有種莫名的安心。
她咬牙扶着我往屋裡走,我的拖鞋在地闆上拖出一道彎曲的痕迹,玄關的鏡子裡映出我們的身影,熟悉得讓人心生錯覺——像小時候的夏天,我賴在她背上不肯下來,嚷嚷着要當樹袋熊。
她很快就接手了我的照顧工作,燒水、煮粥、準備退燒藥,動作熟練得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提前演練過。我半夢半醒間,看着她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心裡生出一種奇妙的錯覺——她不像是來送作業的,更像是特意來照顧我的。
“苦……”
我皺着眉,吃完藥後不滿地嘟囔。嗓子啞得厲害,連帶着聲音都變得低低的,聽上去像在撒嬌。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來,眼裡閃過一絲促狹,掏出一顆水果糖剝開:“喏,獎勵你。”
我正要接過糖,手指卻不經意間碰到了她的手心,指尖傳來她掌心的溫度,帶着一點點冬天的涼意。我頓了頓,腦子裡莫名地浮現出一個念頭——如果我再往前湊一點,她會不會……
下一秒,我已經湊近了些,鼻尖輕蹭過她的發梢,一股淡淡的檸檬香撲鼻而來。我下意識地低聲呢喃:“你洗發水換成檸檬味了?”
她猛地一僵,像是沒想到我會突然靠近,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抹绯色。
後來我又昏睡了一覺,等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屋子裡隻亮着一盞台燈。她坐在暖桌前,正低頭認真地寫着作業,鼻尖蹭了點墨漬,可能是剛才不小心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