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夫人陡然出聲打斷四月一日的話,“到這個年齡再不結婚,就來不及了!”
四月一日定睛望着稻田夫人,疑惑地問:“什麼來不及?”
難道是生了什麼重病?
四月一日心裡尋找安慰的話,耳邊卻聽到稻田夫人的解釋。
“再過一個月,淩太的生日就要到了,到時淩太就30歲。一個女人到30歲還不結婚是不正常的事,會有很多人指指點點。現在已經有很多負面謠言了,那些人說的真難聽啊,我真恨不得堵住他們的嘴……”
稻田夫人急聲說着,手緊緊抓住茶杯。
她沒有發現因為情緒激動,杯裡的茶水都漾了出來。
但是四月一日注意到了,起身去找紙巾給稻田夫人擦拭。
他洗澡匆忙,沒有準備額外的手帕。
稻田夫人抽出紙巾擦幹淨茶水,連做幾個深呼吸,才道:“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急躁……”
四月一日見稻田夫人平靜了些,輕聲問:“在實現這個……願望前,我方便問幾個問題嗎?”
太宰喵留意到四月一日的話詭異地停頓了一會,然後才繼續說。
“你問。”
“淩太小姐以前受過情傷?”
“如果是受過情傷就好了。”稻田夫人幽幽道:“淩太是我一手養大的,我連她認識幾個異性都知道,她對異性完全沒有興趣,29年來沒談過一次戀愛。”
四月一日啞言,又過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問:“有沒有一種可能,也許淩太小姐不喜歡異性?”
“你問的是什麼問題?”
稻田夫人頓時怒目圓睜,放下茶杯拍桌就反問:“淩太不喜歡異性難道喜歡同性?同性戀也不正常!”
趴在四月一日雙腿上閉眼旁聽的太宰喵被拔高的聲音驚到了,下意識就鑽進四月一日的懷裡。
“咳……”四月一日輕咳一聲,“稻田夫人,請冷靜些。”
誰知稻田夫人冷冷地說:“我覺得我已經很冷靜了,淩太不是同性戀,她對同性也沒有興趣。”
太宰喵悄悄豎起耳朵,好奇地伸長脖子去看桌子對面憤怒的稻田夫人,苦于無法說人話,不然他就能當場反駁她一句“你這也叫冷靜?”
緊接着他的腦袋就被一隻溫暖的手按下去。
太宰喵知道是誰做的,縮了縮脖子沒有抗拒。
四月一日面無表情地看對面的老婦人,修長手指輕敲桌子發出沉悶的叩叩聲,“可我沒感覺到你的冷靜,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們之間的對話就難以繼續。”
願望店的店長脾氣其實很好,絕大多數的時候都不會故意對客人做出冷漠的姿态。
但态度好也有一個前提——客人态度好的情況下。
闆起臉來的四月一日顯然讓稻田夫人找回幾分理智。
稻田夫人暗道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了,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低頭忽然将放涼的茶水一飲而盡,過了片刻,“我現在冷靜很多,可以繼續了吧?”
“我這樣說你都沒有離開,看來你是真的很想淩太小姐盡快結婚啊。可我又有個問題,你真的會因為‘不結婚就不正常’這種原因去逼自己的女兒做不願意做的事嗎?”
稻田夫人沉默,唯獨握住茶杯的手背繃緊的青筋暴露了她的不平靜。
四月一日斂眸,對此視若未見。
一時之間,氣氛凝固住了。
太宰喵連尾巴都不甩了,雙爪扒拉住,隻一雙鸢眸滴溜溜地轉。
“你到底是在逼你的女兒?還是逼你自己?”
“……”稻田夫人這次沉默的時間要比上次久很多。
四月一日很有耐心慢慢喝茶,喝完慢條斯理給自己續杯,順手給稻田夫人也續了一杯。
最終還是急性子的稻田夫人開口打破甯靜:“你還有沒有别的問題?”
“有,我還想知道淩太小姐是不是有很喜歡的工作?”四月一日點頭,眼神犀利,“不是一般的工作,是能稱之為事業的工作。”
工作與事業的最本質區别在于:前者為别人打工,後者為自己打工。
“……”稻田夫人第三次沉默了。
“看來我問對了,”四月一日沒有錯過稻田夫人臉上的任何變化,欣慰道:“淩太小姐應該找到了願意奉獻自我的事業,我想她應該很幸福吧。”
稻田夫人氣得快要冒煙了,猛地拍桌大問:“淩太哪裡幸福了?!”
四月一日捂住懷裡太宰喵的耳朵,輕輕說:“淩太小姐找到自己喜歡做、并願意付出一生的事業,會不幸福嗎?”
稻田夫人嘴硬:“淩太是我看着長大的,我能不知道她幸不幸福?”
“稻田夫人,淩太小姐是29歲,既不是9歲,也不是19歲。她已經出社會好幾年了,如果真的不喜歡她的工作,她會繼續堅持做下去嗎?”
“……我知道這個,可是……淩太隻有我一個親人,我死的比淩太早,等淩太死了,誰還會記得她?”稻田夫人語氣苦澀。
四月一日摸着手感極好的貓沉吟一陣,忽然問:“淩太小姐沒有朋友嗎?”
“什麼?”稻田夫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