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燦時常覺得自己薄情,且懷疑這淡漠是與生俱來的。
她對這種時刻常常難以共情。好在她隐在黑暗的角落裡,也沒有人注意她。
她偶爾偷偷地看一眼手機,和蕭嶼聊天。
她想象着蕭嶼偷偷摸摸玩手機的樣子,忍不住無聲地笑。
這一場班會開完,現場哭得很慘烈。在這樣的氛圍裡搬家,簡直像大水淹了金山寺。
好在班裡的男生很樂于助人,都是先幫女生搬家過去,然後再自己搬東西。幫陳燦搬東西的那個男生,陳燦和他的接觸并不多,因為班上同學人多,所以很多同學其實說不上幾句話。
她道謝:“謝謝你。”
男生擺擺手,卻準确地叫出她的名字來,“不客氣,加油啊陳燦。”
她看着男生的背影離開,周遭有很多人,她又開始走神。
直到有人拍她肩膀叫她名字:“陳燦。”
是很歡快的語氣。
這個聲音她很熟悉,她曾經在暗裡聽過很多次。
她迅速轉過身,笑着叫出他的名字:“蕭嶼!”
蕭嶼笑起來,他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旁邊還空着一個位置。陳燦順勢說:“我可以做你同桌嗎?年級第一名。”
蕭嶼對她這個年級第一名的稱呼很不滿,“好啊,年級第二名。”
陳燦挑眉,把東西搬過去。蕭嶼幫她忙,在忙碌的氣氛裡,李甯朗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
李甯朗坐在蕭嶼的位置上,打趣他們:“哎呀,蕭嶼,你要背叛顧漁了嗎?”
蕭嶼擦了擦汗,“顧漁不是和你一起嗎?你不會照顧她嗎?”
李甯朗笑得爽朗。
陳燦坐下來喝水,和李甯朗視線對上。
李甯朗看着她笑:“我說,年級第二名,你對我們蕭嶼是不是有什麼不軌的意圖。”
她一口水微嗆在喉嚨:“什麼?”
她自覺意圖掩飾很完美。
李甯朗一副看透了她的樣子,宣示她的意圖:“你是不是想把年級第一拉下水,坐他的位置。我猜得不錯吧?”
陳燦的心放下來,順着他的話頭往下說:“對啊,這都被你發現了。難道你沒有謀朝篡位的想法嗎,年級第三名?”
李甯朗摸了摸下巴,學着她的話:“這都被你發現了,不簡單啊。”
蕭嶼走過來,拍了拍桌子,下逐客令:“你們兩個想謀朝篡位的問過我的想法嗎?”
陳燦和李甯朗對視一眼,笑着說:“不是吧,阿sir,謀朝篡位還要問你的想法啊?那哪裡來的這麼多起義呢?”
李甯朗起身,讓開位置,轉而靠着蕭嶼桌子,附和陳燦的話:“就是啊,推翻你還要和你商量嗎?”
蕭嶼笑:“那你們來吧,我等着。”
今天一整個下午都是用來收拾東西的,到最後的時候,才會象征性開一個班會。
所以李甯朗在一班待了很久,才回二班去。
李甯朗走後,蕭嶼摸了摸下巴,看向陳燦:“你真的想謀朝篡位嗎?那你努力上位吧。”
他還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陳燦被他逗笑,她哪裡想上位,她想上他還差不多。
她轉過頭,長歎一口氣,看着面前陌生的黑闆。
蕭嶼問她感慨什麼,她指着黑闆上的右下角:“這裡,以前我們班寫的是值日的名單。我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日本電影,男女主角同名,值日的時候名字被寫在一起,還畫了一個心。”
“哦,我知道,《情書》。我看過,很好看。”
陳燦不自覺笑起來,她覺得自己頭上也要冒出一個心來。
她開口:“有人說,男主沒有愛過未婚妻。我不這麼覺得,男主對未婚妻的感情一定是獨一無二的。”
蕭嶼點頭:“對,獨一無二的。藤井樹是藤井樹,渡邊博子是渡邊博子。雪也很好看。”
陳燦點頭。
這是他們成為同桌的第一天。
在臨放學之前,老師簡單地開了一個班會,任命了班長和一些班委。
蕭嶼作為年級第一,毫無疑問成了班長。而陳燦,以年級第二的成績,榮幸成為學習委員。
蕭嶼站起身來和大家示好,而後陳燦又站起身來和大家示好。
蕭嶼和陳燦對視一眼,說:“難兄難弟。”
班會結束,放學。
蕭嶼收拾東西的時候問陳燦:“你的打工生活有意思嗎?”
陳燦有些意外他會突然問起這個,也意外他居然還記着這個。她收拾東西的手一頓,迅速地組織語言:“挺好的,看見了很多有意思的人。”
蕭嶼對這事似乎很好奇,他贊歎:“你很厲害,我都沒有體驗過,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去體驗一下。”
陳燦點頭:“嗯。”
“對了,你上次去的美術館地址是在哪裡?我也挺想去看看的。”陳燦把筆袋子放進書包裡,裝作漫不經心地開口。
蕭嶼擡頭:“可以啊,看周末有沒有空,我帶你去看吧。”
陳燦點頭:“好,謝謝。”
蕭嶼把書包一甩,起身離開:“嗐,什麼謝不謝的,客氣。”
陳燦看着他背影消失,無聲地笑了笑。她跟着出門,發現蕭嶼在隔壁班級門口站着:“顧漁。”
蕭嶼看見她,向她揮手告别。“明天見。”
她說:“明天見。”
她回到家裡,項平系着圍裙在做菜,見她回來了,探出一個頭來:“小燦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