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濡的離開,很意外。
陳燦翻了翻記錄,似乎沒看見有人說起這件事。
她想了想,問了問一個關系平時還可以的同學。
“柳濡要出國的事情,你知道嗎?”她試探着開口。
對方的反應比她還驚訝:“什麼?柳濡要出國了?我都不知道诶。我去問問她們。”
然後班級群裡便出現了這個消息,大家都很驚訝。
陳燦更驚訝,柳濡竟然隻告訴了她一個人?
柳濡慢吞吞地出來回複:“好啦,被大家發現了,謝謝大家的關心,和這一年的照顧啦。”
陳燦看着她的話,意外覺得想哭。
當别離也被說得柔腸百轉,難過就被無限地放大了。
怎麼會這麼難過呢?
陳燦覺得天都在下雨。
她的心情壞了又壞,她退出群消息,打開添加好友的搜索框,輸入背過的蕭嶼的好友。
點擊搜索,點擊添加。
你們已經成為好友了。
陳燦第一句話:“蕭嶼,柳濡要出國了,你知道嗎?”
她畢竟是十六歲的小姑娘,這時候還是帶有少女的情緒。
她這樣問蕭嶼,其實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蕭嶼當時在和朋友們一起玩遊戲,忽然手機收到消息,來自陳燦的好友。
他沒來得及多想,直接點了同意。而後便看見陳燦問:“柳濡要出國了,你知道嗎?”
他愣了片刻,退出遊戲。柳濡是誰?他似乎并不認識。
不過,應該是她的好朋友吧。
蕭嶼有些為難,愁眉不展,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人家把自己的難過展現在他面前,他總是不好輕易告訴旁人的,所以也不能詢問顧漁。
蕭嶼隻好認真回複:“沒關系的,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今日的别離,日後也會重新相遇的。”
他發了這麼一番話回來,陳燦看着想笑。其實是很朦胧的,安慰人的話,但沒來由的,陳燦覺得蕭嶼說這話時一定很認真。
她笑過去,又接受到來自蕭嶼的語音消息。
她有些驚愕,點開來,他的嗓音便流進她耳朵裡。
如同陽光一樣的,略帶了些青澀的,果然很認真的男聲。
“我小時候養過一隻貓,後來病死了。我當時特别難過,但是想了想,它能陪我一段路,已經是莫大的緣分了。畢竟世界這麼大,很多人都不會相遇。對吧。”
陳燦覺得自己被燙傷,她的眼淚倏忽之間掉落在手機屏幕上。
陳燦一邊哭,一邊默默将這條語音點了收藏。
她點開語音,帶着輕微的哭腔:“謝謝。”
末尾吸了吸鼻子,表明了她在哭。
蕭嶼聽這她清脆的一聲,眼前忽然浮現出她那清寥的面容來。
蕭嶼回複:“沒關系,你不要難過了。”
陳燦聽着他這一句話,眼淚一發不可收拾。為柳濡的離去,為梁靜和項平的結合,為她肮髒的靈魂。
她真是卑劣小人,即便此刻,還想偷了這個鈴铛。
蕭嶼看她久久沒有回複消息,又發了一條過來:“我給你講個笑話吧,從前有一個香蕉,它走着走着就摔倒了。因為它踩到了自己的皮。”
這是一個十足的冷笑話。
陳燦一邊笑,一邊哭,一邊覺得鈴铛更加誘人了。
像蕭嶼這樣的小孩子,到底是怎麼長出來的呢?
蕭嶼為了安慰陳燦,遊戲挂了機,被舉報了。
陳燦花了半個小時,哭完了,和蕭嶼鄭重道謝。蕭嶼才松了一口氣,略帶開玩笑地說:“你沒事了就好,我為了安慰你,遊戲都被舉報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陳燦的心,再次被這一句震撼。
她隻好笑:“實在抱歉了。”
蕭嶼說:“沒關系的。”
看,這是光呀。
陳燦的刻意,為着柳濡的離别,倒也不顯得刻意了。反而,她和蕭嶼莫名親近了一步。
老天說,無心插柳柳成蔭。誠不欺我。
她的哭是寂靜無聲的,唯有給蕭嶼的語音是有聲的。
因為這房子隔音并不好,梁靜會聽見她的聲音。
她看了眼門,悄咪咪地起身,将門打開一條縫,沒看見梁靜,也沒看見項平。
不知道他們倆做什麼去了,總之都不在家。
陳燦松了一口氣,關上門來,對着鏡子,看着鏡子裡自己紅紅的眼眶,覺出一絲梨花帶雨的意味來。
這當然是自我擡舉。
她擦了眼淚,趁着他們都不在的時候去洗澡。
洗澡的時候,水聲蓋過了外頭的動靜,陳燦沒聽見項平回來了。以至于她出來的時候,看見項平吓了一跳。
她有些尴尬:“叔叔。”
項平笑得很樸實:“怎麼了?被吓到了?不好意思哦。”
陳燦搖搖頭,她換了睡衣,還好她穿了内衣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