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抱着她那個破爛的小書包依照祝昭的指使忐忑不安地走下樓:“姐姐,看到我亂跑奶奶會生氣的。”
祝昭心道:周雲瑛女士要是看見了你這副慘樣,撕了你奶奶的心都有了,還管你奶奶生不生氣?
更何況你奶奶有什麼資格生氣?難道不是她沒給你開門?倒有理由惡人先告狀了。
祝昭心裡如是想着,卻裝作泫然欲泣的模樣:“舟舟不相信姐姐嗎?姐姐好傷心哦,嘤嘤嘤,阿塵你别勸我,讓我哭一場。”
阿塵盤腿坐在蒲團上,對着她這副拙劣的演技理都懶得理會。
隻有善良的舟舟怕她傷心連忙反駁:“當然不是,舟舟最相信姐姐了。”
兩個月相處下來,舟舟和祝昭兩個人的關系早就突飛猛進,達到了不分彼此的程度,剛才祝昭讓舟舟下樓,舟舟雖然心裡有疑問,但還是二話不說地照做了。足可見兩人之間的信任。
祝昭西子捧心,蹙着眉頭說到:“還是舟舟心疼我,不像阿塵隻會傷我的心。”
“金雞百花奧斯卡,你挑一個吧!”阿塵此時義憤填膺心煩意亂,對祝昭活靈活現的白蓮表演當真是沒法看,“先别演了,把眼前的事處理好再說。”
爺爺奶奶家所在的五号家屬區正好和整個廠子的主幹道相鄰,所有車輛進出工廠家屬區都要經過主幹道,此時正值下班的時間,主幹道上車來車往。
舟舟已經走到了居民樓的樓下,她茫然地張望着四周,不知該往何處去。
祝昭卻早有打算,胸有成竹地吩咐到:“舟舟看到大路旁邊那棵大榕樹了嗎?趕緊跑過去。”
主幹道旁有一棵大榕樹,生的枝繁葉茂,即使秋天樹葉仍然碧綠不會泛黃。樹幹粗壯如巨人,要三個人手拉手才能環抱一圈。
祝昭在南輝廠家屬區生活了十來年,見到這棵樹的次數不說一千次起碼也有八百次,但她也不知其年歲,隻聽祝思來說過在他剛剛搬到家屬區的時候這棵樹就存在了。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沒什麼娛樂項目,附近的居民從前吃過飯後都會湊到樹下聊天,八卦進出工廠的車輛是什麼目的,後來當年的職工老去,容顔已改,這個習慣卻被保留了下來。
現如今工廠家屬區的管制早就沒有那麼嚴了,外部的車輛也可以進出,祝昭擔心舟舟再繼續一個人晃蕩可能會遇上外頭來的壞人,倒不如跑到大榕樹下面待着。
至少在那裡閑話的大叔大嬸老爺爺老奶奶要麼從前是工廠的職工,要麼是職工家屬,和舟舟長輩總有幾分面子情,誰也别想在他們面前當衆拐孩子,安全性拉滿。
此時大榕樹下或坐或站待着十來個人,有在這裡等朋友的小學生,有接了孫子孫女放學遇到老熟人停下來閑話的老人家,輕松悠閑地閑聊着。
舟舟抱着書包一口氣小跑到樹下,扶着石墩子微微喘着粗氣,便有個身穿大花棉衣的大嬸驚訝地說到:“哎喲,這誰家的孩子?這麼小就讓她到處亂跑。”
旁邊有個帶着孩子的年輕母親聞言緊緊抓着自家孩子的手,生怕一個不留神,自家孩子也跑丢了。
“就是,聽說上個月二分廠張老三他兒子就丢了,就是買東西的時候一下沒看住,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販子抱去了。”
榕樹下小竹凳上坐着位白發蒼蒼的老爺爺,他聞言輕歎一口氣。現在的南輝廠不像上個世紀那樣嚴格控制人員進出,如今家屬區内部也魚龍混雜,容易遇上壞人。
“娃娃,你是哪家的?”老爺爺抽了一口旱煙,吐出幾個煙圈。
祝昭在意識空間裡連聲催促:“舟舟,趕緊哭,哭着把剛才的事情說一遍,能哭多大聲哭多大聲。”
阿塵跟着瞎着急:“她要是哭不出來怎麼辦?要不要讓她去弄點眼藥水?”
舟舟一愣,好在舟舟小朋友的演技足以吊打流量明星,她雖然不解其意但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還是不禁淚如雨下:“我奶奶……我奶奶和……和我小嬸把我關在門外面不許我進去。”
舟舟長了一張讨喜的小臉,現如今哭得淚流滿面,誰看了不心疼?
況且小姑娘穿着漂漂亮亮的衣裳,卻被弄得灰頭土臉,抱着個破爛的書包站在衆人之間,任誰看了都能猜到她是遭受了怎樣一番對待。
在場衆人聽得唏噓不已,直呼:“真是造孽啊!”
同時大聲招呼着周圍下班後陸陸續續往家裡走的人:“大家來看看,這個娃娃是哪家的,被她奶奶和她嬸娘趕出來了!誰認識她父母的幫忙通知一聲!”
昨日去周家探望周雲琦的張大嬸今日來五号家屬區找她親戚拿東西,正巧路過,擠進逐漸圍攏的人群裡一眼就認出了舟舟:“哎呀,舟舟,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平時不都是你爺爺接你嗎?”
圍觀的人群裡也有其他人是認識舟舟的,張大嬸這話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油鍋,激起了大家的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