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說。”
“我被趕出來不是外面傳的寶二爺強迫我,但真說起來也不光彩。”金钏慢慢說道,“二爺從小同我們親厚,我也覺得自己日後定會被太太賞給他,是以現在二爺大了,我還是沒點分寸,那日是太太拿住了我同二爺說些不該說的話,才把我趕了出來。”
見引鶴沉默不語,接着說:“我今日明白告訴了你,便是早就放下,不再想着攀這個高枝,原想就這般在家或是絞了頭發做姑子去,但我妹妹玉钏兒還在太太房裡,我得為他考慮。”
引鶴疑惑道:“就算二太太不要你伺候,但要澄清這事,不得讓你先伺候着,再給你尋個好親事嗎?”
金钏兒冷笑道:“那些流言對一個爺們有什麼傷害?過段日子也就過去了。且那日他扔下我跑了,這麼多天也不見他說句話,我根本指望不上。”
“但你跟了二太太十來年,她常年吃齋念佛,也不會讓你這般随意嫁人吧。”
“若是我那日死了,太太許是會因此補償我家裡人些,但我活下來了,我若一直在家待着,那就是别人攻擊二爺的工具,太太還會留着白家嗎?”
說罷,直接問引鶴:“我不想死了,所以隻能嫁出去,你若能接受,那就選個日子成親,你若介意,我也不會糾纏。”
引鶴見她邏輯清晰,性格果斷,心生贊賞,道:“我明日讓我娘來提親。”
說完留了句“你好好休息”,便走了。
金钏兒這才松了口氣,叫來妹妹:“我跳井這事就沒發生過,那日是貪玩不小心落了水,現在也是正常嫁了人,你好生伺候太太,别生些不該有的心思,聽到沒?”
玉钏兒哭着道:“我知道了。”
“别哭了,姐姐成親是喜事。”金钏兒給她擦了眼淚,“扶我進去躺會。”
這邊引鶴回了家,同他娘顧嬷嬷說要娶金钏兒的事。
他娘正在洗衣服,聽他說這話,拎起棒子就打:“你這臭小子,早上要死要活地不同意,嚷嚷着我們要把你賣了換榮華富貴,我厚着臉皮回絕了,你又要提親。”
引鶴不敢還手,邊被打得嗷嗷叫邊跑:“娘,我錯了!”
“說吧,怎麼回事。”顧嬷嬷追累了,坐着喘氣“你剛剛拿那堆東西去人家了?”
“娘,你别管了。”
顧嬷嬷見他笑嘻嘻不肯說的模樣,哼了一聲:“這事你别插手了,我同白家娘子往日就關系好,金钏兒現在身子不好出來修養,我見了十分喜歡,便同白娘子求娶她。”
引鶴笑着道:“娘,你真好。”
顧嬷嬷白了他一眼:“把衣服洗了。”
說完進屋換了衣裳,拿着錢去置辦聘禮。
引鶴乖乖洗了衣裳,又進園子回話。
賈琈見他去了沒多久又來,道:“怎麼?白家不同意?”
引鶴嘿嘿笑着,扭扭捏捏不說話。
“去這一趟看上人家了?”賈琈見狀笑道。
“那天晚上太黑了,看不清。”引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今天見她神情靈動,說話做事又有條理,日後我估計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賈琈看他樣子就知道沒說真話,但也沒刨根問底:“明天你不用來了,去提親,今晚我求太太去二房說一聲。”
引鶴忙謝恩,賈琈又賞了些東西,打發他出去。
晚間賈琈去給邢夫人請安時提了這事,邢夫人雖不滿意賈琈器重的人娶王夫人趕出去的丫鬟,但見他堅持,也就不管了。
王夫人正覺得金钏兒的事棘手,不願再用她,但又怕被人亂傳,自己沒臉。
聽邢夫人提了這事,忙笑道:“我正想着金钏兒年紀也到了,隻是身邊沒個合适的人,可巧你提了。”
說完又誇引鶴為人穩重,是個好歸宿:“前些日子她不小心掉井裡,不知道誰亂傳說她傷了身子,我正愁呢,沒想到緣分這就到了。”
兩人正聊着,金钏兒娘求見,正是為了金钏兒和引鶴的事。
王夫人笑着叫來玉钏兒:“你去告訴你娘,我允了,你姐姐病好後也不必再來伺候,隻是成親前得來和我說一聲,今晚你也不必伺候,回家歇一晚,明日再來。”
玉钏兒答應着出去,将姐姐的東西收了,同她娘一齊出府回家。
王夫人又向周瑞家的道:“你去同鳳姐兒說一聲,玉钏兒補上金钏兒的位置,再賞金钏兒三十兩銀子并兩身衣服。”
周瑞家的忙去鳳姐處回了,又領了銀子衣裳去白家道喜。
邢夫人見王夫人滿臉喜悅,行雲流水地做了這一通事,似是給自己丫鬟找了個很好的歸宿,突然有些怕她,強笑着坐了會便找借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