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森憐這空洞無神的第一眼時，她就已經後悔了，為什麼要做那樣的事，讓一個滿心滿眼隻有她的人，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可她偏偏還不能說出來，一說出來，就徹底暴露了。

她不想傷害森憐，隻是想讓她不要再愛她了。

愛一個人太苦，這種感覺她太懂了。

她對森憐不過是一時感動，而非心動，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禍害了她。

到時，她是能全身而退，可森憐怎麼辦？

這樣一個與她曾經一般無二癡情的傻姑娘該如何是好，說不定會變成現在的她。

這絕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所以，她絕對不能再讓森憐陷的更深了，現在拉她出來，一切都還來得及。

可比比東不知道，這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一個愛了三十年，從未變過的，專一深情的魂獸，又怎麼可能還出得來呢。

魂獸與人不同，它們愛上一個人，那便是一生，直到生命的盡頭都絕不會改變。

森憐尤為如此。

森憐将比比東摟的更緊：“上次你所說的答複不用告訴我了，從你的眼中我已經看到了答案，過了今晚，我便會退回弟子的位置上，隻把你當老師看待，所以，能答應我這個要求麼？”

“一晚就好，就一晚…”

感受到森憐有些顫抖的身體，比比東想拒絕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最終，她還是答應了。

就最後一晚，她便會放棄了。

房間内的燈全部關閉，整個房間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然而，這樣的黑暗，卻非常适合現在正躺在同一張床上的兩人。

森憐在裡，比比東在外，兩人都是背對着對方，中間的距離都能再睡下一個人了。

比比東側躺着，半天也沒有閉上眼睛，這麼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睡，身邊多了一個人，她根本無法入睡，因為沒有安全感。

深夜會使人陷入深思，就在剛剛她去替森憐，看到那兩人的死狀，比比東已經後悔用那樣激進的方法逼迫森憐做出不要再愛她的選擇。

實在是太殘忍了。

她親手剝奪了這個愛了她三十年的女孩，繼續愛她的權利。

“老師…”

弱弱的一聲輕喚，卻在這寂靜的黑暗中尤為明顯，比比東回過神來，沒有轉身的問道，“怎麼了？”

“你可以抱抱我麼？一會就好。”

身後是氣若遊絲的聲音，聲音輕的好似塵埃，不注意聽根本聽不見，讓人心疼。

比比東無聲的歎了口氣，心裡天人交戰着，最終還是心疼戰勝了理智，她轉身将森憐抱住。

女孩柔軟的身體和自帶的體香讓她緊繃的身體不禁放松了下來。

森憐将頭埋進比比東的懷裡，感受到比比東熾熱的胸膛和跳動的心髒，一想到比比東曾經的遭遇，她的眼中水霧浮先，卻又被她生生忍了下來。

她不能哭。

比比東不愛她沒關系，但她要拯救她，她要去找尋救贖比比東的辦法，将她從那仇恨的深淵中拉回來，這便是她要做的事情。

哪怕豁出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隻要日後的比比東能夠幸福就夠了。

今晚，是她最後的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