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青非常意外,沒想到就這樣觸及到了那段塵封往事的邊緣。
“我之前跟你說我是孤兒,我也沒騙你,我的确是在福利院長大。”
龍然開始述說着。
“聽說當時院長撿到我時,我的襁褓裡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我的名,隻有一個‘然’字。”
“然後我就跟了院長姓,她也一直把我當親生女兒來養。”
林懷青微微點頭,認真傾聽着。
“那會兒福利院的位置很偏僻,幾乎是在山裡,不過附近同樣偏僻的還有一個戒毒所,有一些服刑人員的孩子沒人照顧的,也會送到我們院裡來。”
“也算是從小就明白了毒品會導緻家破人亡。”
林懷青說:“也算是為你以後當緝毒警奠定了基礎?”
“是。”
“好想看看你小時候的照片。”林懷青淺笑着看她,說的同時也在想象。
龍然勾了勾嘴角,繼續道:“不過後來,我知道了龍院長當初是在雲岸省出差時撿到我的,所以高考那會兒,随便填了一個雲岸那邊的警校,沒想到就被錄取了,然後也是人生第一次,踏上了前往雲岸的火車。”
“所以其實你也很意外?”林懷青說。
“嗯,我對回雲岸沒有什麼特别的感覺,我的家一直都在溯城,既然把我遺棄了,我也沒有必要再去找回去。”龍然聳了聳肩。
“至于我是如何跟白家扯上關系的,還要從一家歌舞廳涉嫌販賣毒品的線索說起。”
龍然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林懷青也正襟危坐着。
“當時市面上出現了一種新型的純度極高的毒品,被叫作新冰。”
“但奇怪的是,以往那些毒品,比如常見的□□,都是隔壁金三角想方設法流進來的,而這新冰卻是從我們國内,賣出去的。”
龍然的手指敲擊着桌面,“這就說明有一個制毒工廠一直隐藏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直到一些毒販為了謀取更高的利益,把這新冰又高價回流了過來,這才進入了我們視野。”
“而這新冰的種種線索,逐漸指向一個叫聶影的女人,年僅20歲,就以心狠手辣為名在平鎮領導着一個武裝勢力。而這聶影背後,又與一個叫白雲汌的女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白雲汌,30歲,在文城創立了一家生物醫藥科技公司,而白雲汌本人,也是化學生物學專業出身,我們一下覺得,可能找對了方向。”
林懷青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問:“那個時候平鎮是不是還很亂?”
“是,由于那邊地理環境緊挨金三角,在國家派軍隊進駐大規模緝毒行動之前,平鎮的犯罪活動非常猖獗,家家戶戶都有武器,是一個法外之地。”
龍然解釋完繼續道:
“所以我們打算從白雲汌下手,白雲汌有一個妹妹,叫白雲汐,27歲,在美國确診了漸凍症。”
龍然深吸了一口氣,“白家姐妹一直有個遺憾,當她們還小的時候,她們沒能阻止剛出生的妹妹被送走,長大後還發布過尋親啟示,但直到那會兒,依然生死不明。”
“也正是看中了這個漏洞,我們打算尋找時機。”
“不久,在一次歌舞廳的緝毒行動中,沒想到白雲汐恰好也在現場,于是機不可失,與毒販的火拼中,我靠近白雲汐時為了保護她中了一槍,因此也獲得了混入白家的機會。”
林懷青下意識攥緊了拳,龍然身上一共有兩處槍傷,除了肩膀那處,是一個人為了給他姐姐複仇而開的,另一處隻剩下那右腹了。
這樣的行動實在是太冒險了。
“現在說起來,可能有些上帝視角,當時我們試着偷換親子鑒定樣本、僞造親子鑒定證明,有驚無險地冒充了白家三妹的身份。”
林懷青暗了暗眼眸,“你們真的很不容易。”
龍然自嘲地笑了笑,“那會兒年輕,一腔熱血,也不怕死。不過後來的事……則更加殘酷,也……更加不盡人意。”
“你想聽嗎?還是先去吃飯?”
林懷青伸出手握了握龍然的手,龍然的手很涼,沒有加溫度,林懷青依然溫柔地包裹着她。
“既然說到這了,那就繼續吧,不過你也不要勉強自己。”
“好。”
龍然繼續道。
“其實當時有一個巧合,我用的假身份名叫龍新然,一個正在找工作的無業遊民,當我冒充了她們三妹的身份後不久,名字便被白雲汌改過來了,叫作白雲然。”
林懷青點了點頭。
“但巧就巧在,如果我當時的假名字,最後一個字不是然字,白雲汌也依然會給我改回叫白雲然。”
“因為然這個字,本身就是她們妹妹的名字,還是兩人小時候一起給取的。”
林懷青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這是隻是巧合嗎?當時親子鑒定樣本真的偷換成功了嗎?還有,被調換走的真的親子鑒定,又去了哪裡?”
“是不是有一點細思極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