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郭家父女走遠,韓弋還在一旁皺着眉不知在想些什麼,低頭就和季硯書詢問的目光撞在一起,于是隻好摸摸鼻子說:“這是誤會,你聽我解釋……”
季硯書打斷他:“你不用和我解釋,下次記得自己處理幹淨。”
韓弋抿抿嘴,還是閉上了。
沒想到季硯書看了看天,接着說:“天冷了,在外面呆久了對你腿上的傷不好,回帳子裡歇着吧。”
這實在不算是什麼溫柔的叮囑,但對韓弋肯定是綽綽有餘了,侍書親自将礙事的韓弋扶回了帳子,還說是季硯書的叮囑,幫韓弋換傷藥。
見沒了礙事的人,季、宋二人可算是能說點私房話了,宋長昭有點擔心的看着季硯書:“你剛才為什麼刁難兵部尚書,那是他家的千金,到時候在皇上那說你的不好可怎麼辦?你不是不喜歡韓弋麼,何苦為他争風吃醋。”
季硯書看着她笑:“這可不是争風吃醋,我不似你一樣常在外命婦跟前走動,那些個夫人小姐們對我的為人品性一概不知,我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韓弋被糾纏事小,要是讓她們認準了我是個好欺負的軟柿子,日後上相府來找麻煩就不好了。”
“至于那個兵部尚書……呵,酒囊飯袋一個,不用放在心上。”
宋長昭聽了這話,雖然還是擔心,但也不好多說了,她拉住季硯書的手:“你的這些事我總也不明白,你從小就比我主意正,但我總是有些擔心你。”
季硯書回握住她的手:“你擔心我什麼?我左右就是個女兒,還有我父親這麼個身份壓在上面,隻要是不做那些謀權篡位的事,沒人敢拿我的腦袋,你且放一萬個心吧。”
季硯書哄了又哄,說了好些話,這才讓長昭放心,二人又聊了些别的,天到暗處,宋長昭突然說:“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季硯書洗耳恭聽。
宋長昭猶豫一會兒,這才開口:“我前些日子給父親送過一封家書,但是送信的人說是找不到我父親現在何處,隻得又送了回來……”
季硯書:“你不用太過擔心,西南多山匪,老将軍指不定在那個山頭揍山大王呢,書信一時不到也是正常的。你要是有急事,就将信給我送來,我叫人給你帶去。”
“那就多謝你。”長昭高興地站起來,拉着季硯書就要回帳,“也别等别的人去送了,你來我這裡,正巧我房裡有好多有意思的小玩意,你挑幾個拿去……”
獵苑的夜色就是要比京城裡痛快些,大皇子坐在椅子上,手上撫摸着今天從季硯書手上“搶”回來的半張虎皮,虎頭被他随意擱在桌子上,這老虎仔細看去,左耳上有一塊孔洞,像是嵌環的地方。
小厮從外面無聲無息地走進來:“殿下,韓丞求見。”
盛景仁:“讓他進來。”
韓丞年事已高,秋夜晚間的溫度還是有些涼,他将身上的披風解下,這才朝着盛景仁的方向行禮:“老臣參見殿下。”
盛景仁則是一瞬間換了一副表情:“欸,舅舅快起來,我可受不起這樣大的禮。”
韓丞順着盛景仁的話起身,目光掃到了桌子上的虎頭,沒什麼起伏地說:“殿下怎麼這樣心急,這樣聽話的畜生可是萬金也難再求了。”
盛景仁也回:“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死得其所也好。”
韓丞:“殿下有什麼新發現?”
盛景仁:“這件事我倒要問一問舅舅。我那個小妹嫁給濟明也已三年了,舅舅沒覺出有什麼不對嗎?”
韓丞這次卻是罕見的沉默了,季硯書下嫁丞相府這件事,其實一開始并不在他們任何人的計劃中,隻是他疼愛韓弋,想要成全成全孩子罷了。
但是季硯書身份到底特殊,既然送上門來了,韓丞也不可能毫無動作。
起先的兩年,韓丞因為夫人早逝,季硯書又身份尊貴,是免了她請安侍奉的,還特讓他們去别院單住。相府别院中有暗衛十人,都是頂頂的高手,假扮侍女小厮混入其中,負責給韓丞傳遞情報。
但是所有安插在别院的暗衛傳出來的信息都十分單一,左不過是季硯書實在不喜歡自己兒子,院中常有矛盾,又或者是季硯書閉門不出,在自己房裡一待就是好幾日。
等到了今年年初,這些按插進去的暗衛不知怎得,竟一個一個都被捏住錯處發賣了。
有的是因為值夜聚衆賭博喝酒被人發現,有的是因為手腳不幹淨偷竊主子的财物,最後一個被攆出去的明月,已經在院子裡坐到了大丫鬟的位置,卻還是失手被攆。
起先韓丞還以為是季硯書終于有所動作,但等他将那些暗衛們抓回來詢問,卻發現并無異常,确實是因為這些下人在别院過了三年好日子,才漸漸生出了别的心思。
思及此,韓丞回:“長甯殿下雖為老臣兒媳,但老臣早年喪妻沒有再娶,自也不好和殿下過多接觸。莊子裡的暗衛一直跟着,卻也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
他擡眼看着盛景仁若有所思的表情,開口詢問。
“殿下,是知道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