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硯書?”盛景仁看了皇子妃一眼,見對方也搖搖頭,就笑着說,“那還真的算是稀客了,快請進來。”
小厮忙領命去了。不一會兒,就遠遠的看見季硯書風風火火的沖進來,将懷裡抱着的一個小盒子往盛景仁身旁的桌子上一扔,“哐”的一聲脆響。
随後不怎麼成樣子的行了個禮:“大哥哥,嫂子。”
大皇子妃對着她笑了笑,伸手招呼她來自己身邊坐。盛景仁則趁機伸手将那個桌子上的小木盒打開了一條縫,見裡面是滿滿登登的一盒小金條,他和大皇子妃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才好聲好氣地問:“這是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
季硯書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直到坐下來氣還沒喘勻,她張了張嘴,似乎是難以啟齒,遲疑半晌還是開口了:“殿下不用管我為什麼生氣,我聽聞戶部是在皇兄手裡面管着的,我今天就是來找皇兄要個人。”
這話其實大大的不對,不管六部背地裡都是誰的,明面上說起來,都應該算是老皇帝的。盛景仁沒接他的話,又念在她是個長在深閨裡的小女兒,不與他多做辯解。
他轉換了語氣,問:“哦?你要誰?”
季硯書全然不知自己說錯了話:“戶部尚書之子,魏澤遠。”
盛景仁納悶,季硯書她是知道的,讓他那個廢物老爹養廢了的姑娘,逢年過節是個陛下面前的樂子,平常就窩在相府内院裡,和那盛景義一路貨色,怎麼幹起要人命的買賣來了?
正當他納悶的時候,他身邊的大皇子妃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俯身他在耳邊說了什麼。
“這話說得不對。”盛景仁聽完恍然大悟,語氣輕柔起來,“先不說朝廷命官若有過錯,自然是有大祈律法和陛下管着。明明是你今天沖進尚書府杖斃了他一個小妾,怎麼還先一步上我這來告狀了?”
季硯書被他說出心思,臉上一白,越想越氣:“那賤人搶的是我父母的遺物!還有陛下賜給我的東珠,她是什麼身份,怎麼好要我的東西?本來我好好的去讨,也沒想要起什麼沖突,那魏澤遠竟敢出言頂撞,還打傷了我的人!再者說,就算是個賤人,我殺便殺了,還能是我的不是了?”
大皇子夫婦均是不知道還有長甯王遺物這一回,聞言均是一愣,盛景仁眉頭皺起來:“還有這等事?”
“是啊,大哥哥。”季硯書越說越委屈,就連稱呼都變了,“我父親好歹教過你騎射,我母親對你也不錯,你怎麼能讓你手底下的人這麼折辱他們。”
盛景仁沉默半晌,回道:“你原叫我一聲大哥哥,這個氣我必是給你出的。可是朝堂是朝堂的事,私底下是私底下的事,咱們不能因公廢似不是?這樣吧,你且先把這些東西拿回去,我回頭讓魏澤遠上你府上給你賠個不是,好不好?”
季硯書扭頭不說話,盛景仁就知道她今天這是氣狠了,又讓她三言兩語勾起了幼時跟着長甯王學騎射的日子,語氣不由得又軟了兩分,哄道:“不必為這些小事氣壞了身子——來人,去廚房給殿下拿碗冰酥酪來解解暑——這是你嫂子親手做的,你也嘗嘗手藝。”
大皇子妃這時候起身,笑道:“那酥酪擱了半日,已經不新鮮了,硯書不如略坐坐,大嫂再給你做一些。”
季硯書聽聞不太好意思,站起身來:“怎麼好勞煩大嫂。”
蕭遲月笑着說:“這有什麼麻煩的,你這些年也不出門,咱們兩個難得見一次面,不用和我客氣了,坐吧。”
等到大皇子妃走遠,季硯書氣已經消了大半,她和盛景仁差着一輪還大的歲數,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幹瞪眼未免尴尬,盛景仁就站起身來,從旁邊拿起一柄寶劍,扔給季硯書。
“左右咱們兩個等着也是無聊,硯書陪我來過幾招。”
季硯書勉強接住,聞言連連擺手:“大哥哥說笑了,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早就擱下了,哪裡還能比試。”
盛景仁則是不贊同的看了她一眼:“當日在長甯王手下學習騎射的時候,你還熟練的很,這才幾年,哪能說放下就放下,在我面前不必謙虛,來來來。”
季硯書見勸不動他,也隻能将外袍除了,二人站到了小院子中央。
盛景仁來王府求學那段日子,正是老王爺班師回朝在京城修養,順便管教當時已經無法無天的季硯書的那一年半。
那一年盛景仁十六,季硯書還不到六歲,被迫讓老王爺揪着耳朵從靜妃娘娘處帶回來,在一旁跟着一起練武。
京城裡的武術師父不少,但大多死闆,又畏懼皇子身份,不敢對着盛景仁下死手,所以那時的盛景仁基本功倒是紮實,隻是出招不大靈巧。
老王爺評價道:“殿下功夫倒是紮實,就是手腕太過于僵硬,師父教的東西雖正統,但還是要多于思考變通。”
彼時季硯書剛和盛景義過完招,盛景義無論是年紀還是力氣都大季硯書太多,按理來說應該赢得順理成章,但季硯書這小子不走尋常路,愣是靠着偷襲和小聰明屢屢得手,雖然最後還是敗了,但倒是顯得比盛景仁這個赢了的更厲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