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清晨的醫院走廊彌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夏尹桐數着輸液室牆上的電子鐘,秒針每跳一下,林清嶼的心率監測儀就發出輕微的"滴"聲。護士第三次來換藥時,夏尹桐注意到點滴瓶标簽上的字迹被修改過——原本的"氟西汀"被塗改成"維生素B12",像極了實驗室錄像裡的那支試管。
"畫什麼呢?"林清嶼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啞了30%。夏尹桐合上素描本,但對方已經看見那幅未完成的速寫:病床上的林清嶼,胸口貼着電極片,連接線在畫面上扭曲成雪松枝桠的形狀。
窗外傳來蘇曉曉标志性的高跟鞋聲,接着是護士的呵斥:"探視時間還沒到!"夏尹桐趁機把素描本塞進被子,指尖碰到個冰涼的金屬物體——林清嶼不知何時把柏林牆碎片鑰匙藏在了她枕下。
"給。"林清嶼突然從床頭櫃拿出個藍白相間的紙盒,"新年禮物。"拆開是套德國産水彩,顔料管上印着"Echtblau"——德語"真藍"。
午後化雪時分,"青藍"畫廊的暖氣開得太足。夏尹桐站在自己的《冰刀與藍蝶》前,看着玻璃反光中畫廊老闆徐世昌的秃頂越來越近。
"小夏啊,"徐老闆的鳄魚皮鞋碾過地闆上未幹的顔料,"有位德國藏家出價三萬..."他遞來的合同在"著作權"條款處有行小字:需轉讓全部衍生作品權。
夏尹桐的拇指蹭到合同邊角,那裡沾着點辣椒油——和上周林父助理西裝上的一模一樣。她突然想起林清嶼的警告:"他們買畫是為了銷毀證據。"
"需要時間考慮。"她後退時撞到畫架,調色盤墜地濺起钴藍色浪花。徐世昌的皮鞋立刻染上藍色,他暴怒的表情讓夏尹桐想起撕毀外公畫作的母親。
玻璃門突然被速滑鞋踹開。林清嶼裹着寒風闖進來,左手舉着手機錄像,右手甩出份文件:"徐總認識這個嗎?"那是1981年畫廊的賬本複印件,記錄着林祖父支付的"封口費"。
傍晚的401室廚房飄着詭異的焦糊味。大劉正往平底鍋裡倒辣椒粉,蘇曉曉的羊毛卷上别着三支畫筆當發簪。
"最新情報!"她揮舞着從徐世昌辦公室偷拍的日程本,"明天林老頭要帶德國人來畫廊!"
夏尹桐修補着被徐世昌弄壞的畫框邊緣,突然發現松脫的畫布背面有行小字:"S-17配方改良版,1982.1.15"。林清嶼的冰刀鞋在地闆上刮出尖銳聲響,她正在往空白畫布上潑辣椒油,紅褐色的液體在亞麻布上形成詭異的血管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