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因為他的這一聲打趣輕松起來。
降谷零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鬼佬這個綽号。
他們在鬼冢八藏面前一直都是用鬼冢教官這個稱呼的,特别是在犯了錯被拎去辦公室教訓的時候,這樣的稱呼尤為恭敬。
鬼佬這個稱呼從來都隻是他們五個人對鬼冢八藏的愛稱,隻在私底下裡說。
然而白教官才來兩三天就知道了他們的這個稱呼?!
白晝也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才來沒幾天了,他解釋:“是我的老師,你們的白川教官和我說的,鬼佬這個稱呼。但是放心,他可沒有告狀。”
降谷零一時間心情複雜。
走回來的諸伏景光也心情複雜,他把傘遞給降谷零,又把車鑰匙還給白晝,感歎一聲:“白川教官是一位很好的教官。”
白川晝真的是一位很好的教官。
他上課态度認真,射擊課會注意到班上的每一個人,不會忽視任何人。
代課的理論課也是非常認真,雖然本人看起來枯燥無味,但是講授的内容卻是很有意思,旁征博引,讓人不會覺得無聊。
有人去提問也從來沒有露出什麼不耐煩的表情(這個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啥都看不出來),每次都是認真解答。
最讓人怨聲載道的就是他嚴厲的教學方式了。
但是人人都知道,嚴厲是為了他們好,所以從來都隻是抱怨一下,學習還是好好學。
他們和白川晝之間的矛盾,隻是那天目睹他對人質開槍。
但是事後冷靜下來再想,他們又覺得白川教官開槍是有原因的。
他不是那種輕視生命的人。
但是他已經離開了,還不知道能不能見面。
畢竟警察這個職業的危險性還是很高的。
作為白川晝本人的白晝聽到這句話,不可謂不感動,他輕咳一聲:“你的稱贊我會帶到的,我代他說一聲謝謝。”
已經帶到了,謝謝。
但是。
白晝撐起雨傘也走近雨幕,降谷零也跟着撐傘跟上,三個人一起朝車子那裡走去。
黑發青年狀似無意地詢問:“老師在離開前,似乎和你們有些不快……對于他對人質開槍的事情,你們是怎麼想的?”
降谷零實話實說:“老實講,我們一開始很氣憤,覺得教官對人命太過輕視。但是後來冷靜下來了,就覺得教官肯定是有原因的。”
白晝目視前方,一時間沒有說話。
對人命太過輕視。
的确,他對人命是有些漠然,有些輕視。
因為他不會死,他是永生的存在。
因為他的每個馬甲就算是死了他也照樣能夠再度使用身份卡,重新活回來,所以他對于自己的死亡無感。
無非是一些疼痛罷了,而這些疼痛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麼。
白晝有些恍然。
他太過高傲了。
他自以為自己知曉所有劇情,自己來是為了拯救這些人的,所以他以一種潛在的高傲的,高高在上的态度對待這些人。
他在強逼他們去接受一些新的東西,可以讓他們更加無堅不摧的東西,讓他們更強大的東西,卻是沒有真正地考慮到他們的内心,他們真正所想。
明明在當了警察之後,他們才會經曆那些無奈,但是他偏偏将這些無奈提前,提前讓還在警校裡的他們看到了一些他們本不該看到的東西。
如果他們沒有超強的信念,如果他們不是警校五人組,換别人來經曆這些,說不得還會對警察的職責與信念産生動搖,說不定會退校,以後也不會當警察。
這是在那次降谷零在辦公室裡說他太傲慢了的時候,他就想到了的事。
而現在,他似乎又犯了同樣的毛病。
他突然開口:“諸伏,降谷。”
“在。”兩個人下意識答道。
“我無故把你們拉來加練,你們要是不願意,以後也可以不用來。”黑發青年看着前方,如此說道。
他在說什麼啊,按照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性格,肯定不會不來的啊,因為他已經提前透露了公安會招攬他們的信息。
啊,看啊,他又傲慢了一次。
這明明不該由他來說,他提前告訴他們被公安選中的信息,以後真的被選上了所産生情緒價值肯定會減少,還讓他們對自己感恩戴德。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驟然察覺到了什麼。
“不會的。”諸伏景光率先開口,“教官,我們很感激你抽出時間來教導我們。”
降谷零也認真開口:“我們很榮幸教官能夠教導我們,所以,以後也請多多指教了!”
白晝歎氣:“你們不嫌累的話。”
他打開車門,等兩個人坐進去了之後發動車子:“抱歉,今天有些晚了。晚飯我包了。”
不等後座的人拒絕,他進一步解釋:“我可以報銷的。”
“謝謝教官。”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再度對視一眼。
白教官回避了白川教官相關的問題。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