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搖了搖頭，十分誠實：“那倒沒有。”

秋庭楓聽出了言下之意，他看着對面的人，眼睛一眨不眨。

在得知白川晝死于那場爆炸之時，他幾近崩潰，甚至想要去質問琴酒為什麼要去那裡為什麼會讓白川晝想要和他同歸于盡。

但他沒有。

因為他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為什麼。因為琴酒需要完成組織的任務，因為身為警察的白川晝對于犯罪份子本就厭惡至極并以鏟除他們為己任。

哪怕有了自己這個戀人也不行，特别是那個時間段，廣末夜和白原徹表面失蹤實則死亡，酒井晴琉車禍去逝，羽生遙和一幫組織成員同歸于盡。

白川晝看起來很冷漠，但是實際上很重感情。

秋庭楓和他的戀人關系被瞞地很好，除了一個羽生遙似乎是看出來了，還有一個竹葉青，其他人都不知道，包括組織和公安。

他陪伴白川晝的時間其實并沒有很多，而在他知道組織裡的泰斯卡威士忌和格蘭威特威士忌死亡後，便被組織安排了監視任務，抽身不得。

而就是在那段時間，已經知道這兩個人死亡的白川晝再次迎來了另一位友人生命的凋零。

然後是白州威士忌，羽生遙就是在那之後發瘋一般地搗毀了組織的無數據點，并因此被追殺，最後同歸于盡。

秋庭楓那時候已經被派往了美國，因為組織怕他和白州一樣也對警校同期産生了憐憫之心放過了白州。

他隻是在事後聽說白州身為警察的同胞弟弟曾來救援過，然而卻在白州引爆八個蛋之後便不知所蹤。

他的安慰姗姗來遲，再見之時的白川晝并沒有什麼明顯的外露情緒，秋庭楓沒有察覺到他的悲傷情緒，白川晝對他隻是說：“我會将組織摧毀的。”

他一開始還憂心忡忡地覺得對方這狀态不對勁，直到收到羽生遙發來的信息，才知道他們活着，于是便也認為白川晝也知道，沒有再多管。

然後，白川晝進入警校當教官，再然後，消失在火海之中。

他在白川晝的安全屋裡面找到了那部手機，裡面羽生遙發的他們活着的信息完全沒有打開過。

白川晝依舊以為他們都死了，秋庭楓意識到了這點，然而已經晚了。

後來，羽生遙死在了他的懷裡，白原徹也死了，廣末夜也死了，隻剩下他一個。

他不隻一次想過，如果他對白川晝再關注一點，再多陪伴一些時間，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

然而在今天，他看到了依舊活着的白川晝。

他卻是想起來當初在看到羽生遙的時候，羽生遙想要和他說的話。

他是想說，白川晝還活着嗎？

但是沒能說出口。

“怎麼了？這麼看着我。”白晝撐起下颚笑了起來，拉長語調，“晝可是要吃味了。”

“他怎麼會吃味。”秋庭楓笑起來，眼裡都是柔色，感覺對方模仿羽生遙真的很有精髓，想到這裡又感覺心裡密密麻麻地泛着疼，“我們又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白晝懶洋洋地用調羹挖起一勺奶油，然後冷笑一聲，“那個晚上，雖說我沒有告訴他，但是我可忘不掉。”

“别跟我說什麼認錯人了，我可清楚地記得你說的’你是羽生遙’呢。”他直視對方愣住的表情，随後了然一笑，“啊，你該不會，認為我是白川晝了吧。”

秋庭楓飛速地看了眼波本，确定這個距離并不能聽到他們這個音量的話後又扭回頭來看白晝，有些膛目結舌。

羽生遙明明是死在自己懷裡的，他親眼看見的，身體是在他懷裡冷卻的，那種出血量根本就活不下來——這位怎麼可能是羽生遙？！

但是羽生遙絕對不會推翻他自己說的話，說會瞞着不告訴就一定不會告訴，他絕對不會告訴白川晝那晚發生的什麼，更别說那句自己說的話了。

白晝看他不信，索性就一把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右鎖骨邊上的那塊胎記，連安室透都沒忍住看了過來。

白晝才不管，他隻是挑眉：“現在信了？”

咚——

心髒似乎被重重地一擊，秋庭楓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

如果——如果——

如果現在這位的确是羽生遙，那麼……當初在他懷裡對他說“我後悔了”的人——

是白川晝，是假死後的白川晝，是他認為是羽生遙的白川晝，是看到他後眼睛一亮朝他笑并因此被他誤認為是羽生遙的白川晝。

“你為什麼不去死呢？”

在夢中重複了無數遍的聲音似乎在耳邊響起，秋庭楓恍惚中想着：對啊，我為什麼不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