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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别不足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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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待其他姐妹知曉了此事,便又有許多人提出了這般要求。

來回飛舞的書信紛繁,至如今,也有年歲了。

青樓的姑娘們大多在幼時便被買來,不認家途也不識書字,因此這讓譚文卿代寫的書信大多也都是寄給自己在青樓相識的中意的情郎。

不知自欺欺人否,也許她們唯一得以寄托希望的,便是那酒池肉林後對她們許諾終身的情郎了吧。

老鸨從來不會去幹擾譚文卿和姑娘們的這一行為,也從來不擔心自己的姑娘哪天真被人贖走了。

因為這一紙書信呐,何以傳遞真心,那一夜之情,又何以換來終身呢——

有權有勢的,在收到書信後隻覺荒唐,酒後胡言,小小妓子竟妄想他贖身續緣。

有情有義的,收到書信後便幻想自己是與愛人被迫分隔兩地的苦情人,幾次書信來回下,互訴心腸,袒真心,甜蜜幾個來回後便也再無後話。

姑娘們大概也是知曉這個理的,她們這麼做,說到底不過是想在這暗無天日的生活下,為自己尋找一點希望和慰藉罷了。

何必笑話,誰又不是活在這一幕荒蕪怪誕的喜劇之中?

不過每每書信時,姑娘們臉上溢出的那幸福又期待的神色,卻也會讓譚文卿有一瞬間的恍惚。

卻唯有九華,是譚文卿見過的唯一一個,書信從來隻予家中寄的姑娘。

也許九華也早已同其他姑娘一樣,書信對她來說,已不再是什麼傳遞信息的工具了,不過一袋安慰自己的酥糖罷了。

可九華每每嚼着酥糖便不自覺從眼裡流出的淚水,卻讓譚文卿心疼不已。

他也曾試着想過将九華贖出青樓,可每每提起時,小女孩便會問:

“真的嗎,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可回家又會有什麼後果呢?

可不回家,她又能去哪裡呢?

她早已被世道困在了這一尺見方的瓊樓裡,永無翻身之日。

強迫自己收了收了神,譚文卿看着面前的九華,他調整了下呼吸,緩聲說:

“小九,你也知道,我馬上便要走了,今日你想不想試着……給其他人寫信?”

這讓九華愣了愣,她一時有些局促:

“給……其他人寫信?可我哪兒來的什麼‘其他人’啊?”

譚文卿歎了口氣,他把筆擱在了桌上,手不自覺地攥了攥衣袖,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說出口道:

“我是想說……你往家中寄的信件……已經夠多了。”

“……”

九華一時間有些愣住。

然而不知是不是錯覺,譚文卿凝望着九華,他總覺得當他說出這句話時,九華微不可聞地,似乎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悄悄松了口氣。

他聽到九華說:

“真的……不再寫了嗎?”

譚文卿朝她淡淡點了點頭。

他看着小九,透過她,仿佛看到了那曾經被困住手腳,倒在地上聲嘶力竭的,無法決定自己命運的小女孩,他啞聲說:

“小九,放過自己吧。”

九華開始止不住地流淚:

“……不寫了。”

……

譚文卿等九華哭過一會兒緩過勁來後,起身将九華扶起,他稍稍提高了嗓音朝門外喊道:

“姑娘們,都可否賞臉進來陪我喝個酒?”

他有意緩解氣氛,于是便結束了書信環節,姑娘們嬉笑着進了屋,嚷道:

“文卿你這是做甚,都還沒輪到我呢?”

“我也是我也是,我還想寫信問問馮公子下次什麼時候來呢。”

“就那馮公子?我看呀,他早把你忘了去别的女人懷裡了。”

“诶九華妹妹你怎麼哭了?”

“怎的怎的?”

“好你個譚文卿,居然把我的好妹妹弄哭了!”

……

屋内的氣氛一下便活絡了起來,譚文卿見九華在别的姑娘的安慰下漸漸止住了哭聲,便笑了起來,玩笑道:

“喂,好無情無意啊,我明天便要走了,你們這一個個地守在門外,竟都是想着自己的小情郎。”

說話間便有姑娘将茶水點心都布好擺在了桌上,譚文卿和姑娘們向酒桌走去。

“可不嘛譚公子,平日你來也就兩三位姐妹想着寫信順帶陪陪你,要不是看你這兩日要上京去了,我們才懶得過來呢。”

就着手中的酒杯,譚文卿笑了笑:

“那姑娘們今日便别再想那春宵牛郎了,快來多陪陪我這孤家寡人吧。”

說罷便又有姑娘逗趣道:

“那不成,既然我這書信都沒寫成,好歹給我來首小詩助助興。”

說罷便又有姑娘起身擠到了譚文卿身邊,歪了歪頭:

“诶文卿,你瞧我這新得的簪子,畫一個不成?”

姑娘們全都圍了上來——

“诶诶诶我也要,譚公子怎能隻給小荷一個人畫呢。”

“就是就是,那我這兒還新得了個镯子呢。”

“诶呀你們這镯子簪子的都起開,沒瞧見我今兒可是換了身新衣裳嘛。”

“要我說啊,這都臨别之日了,譚大才子就該給姐妹們一人來一首作贈别禮。”

“這好啊,我贊成。”

“我也贊成!”

……

譚文卿歎了口氣,他總覺得自己有點騎虎難下的意思,卻也不知想起了什麼,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他微紅了臉,看着眼前一位位姑娘,他笑了笑:

“朋友們,老話說‘人生何處不相逢’,何必這般作别。”

渡口畫舫船不盡,勾欄玉笛歌窮盡,燈不滅。

概是很多年後,花街的姑娘來了又走,她們卻始終忘不了那個春宵一刻把她們當作朋友的詩人公子。

吟詩作賦者恒常,卻隻有那個人,不求索取。

這位鄰裡街坊名聲不是很好的詩人公子,她們願意與他交朋友。

她們也隻有這一位朋友。

長夜漫漫,昙花且綻,人間路途遠。

這夜酒宴的最後,譚文卿與姑娘們道:

“今夜我還要去尋我一朋友呢。”

“朋友?小冉?”

譚文卿點了點頭。

姑娘們玩笑道:

“好你個譚文卿,去找那毛頭小子不來陪我們,我們不是你朋友了?”

“是——”

譚公子拖長了音,笑了笑,總覺得自己今天有點醉得過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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