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辭吹幹了頭發,回了自己房間。
他的房間很幹淨,看來弋文會定期打掃。書桌上倒是堆了一摞子的書,亂七八糟的,并不整齊。崔辭翻開書,是一些高考輔導資料,應該是弋宴的,看内容,寫的密密麻麻,很是認真。
崔辭腦中浮現了小時候弋宴哭兮兮地要糖果吃的畫面,轉眼,她已經做了那麼多的資料。時過境遷給崔辭帶來的差異感愈發強烈了,思緒萬千,他心不在焉地繼續往下翻動弋文的資料,漸漸地,一股困意襲來。
崔辭縮進了被子裡,牆上有他小時候用蠟筆畫的簡筆畫,現如今已經泛黃,顯得幼稚可笑。
崔辭想起自己高中打架,停課一周等待學校的處理,也是窩在被子裡睡覺,茶飯不思。弋文在門外偷偷流淚,弋宴才小學,不明白弋文為什麼哭泣,卻也知曉發生不好的事情,靜悄悄地走進崔辭的房間,脆生生地喊哥哥,吃飯了。
崔辭裝作沒聽到,他很煩躁,怕一說話怨氣就出來了。所以他一直沉默着,直到弋宴小小的手握着他的手搖晃,他才不疾不徐地下床。
那個時候崔辭總是做夢,夢見蔚藍的海,一望無際的藍像野獸吞噬一座島嶼,他在島嶼上,陷入無法呼吸的浪潮之中。醒來,一頭的汗,怅然若失,窗外的淺藍探進來,卷着橙黃色的透亮的陽光,一個溫柔的豔陽天,崔辭想着,原來自己還活着呢。
那個時候,為什麼打架呢?崔辭忘了,崔辭容易忘掉讓他痛苦的事情,一時也想不起來,現在隻記得一個星期的反複的夢,一個星期之後學校發來退學的通知,他去了隔壁市打工。
後來,和原從筝相親結婚。他漸漸忘卻了,如今回到家,記憶不可控制地湧上來,那個對未來迷茫痛苦的一周,難受得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崔辭被扯成兩半,一半抱頭嗚嗚嗚地流着淚問以後該怎麼辦,一半麻木着,隻知道看天空,天空裡有答案。
崔辭一個人睡覺,總愛蜷縮着腿,縮成一團,小可憐兒似的,很不像alpha的作風。但是和原從筝睡覺,他睡相很好,遷就着原從筝,他将腿伸得直直的,身子也是擺正的,兩年都是如此,竟也堅持下來了。
手機突然閃爍了一下,崔辭打開手機,以為是原從筝,打開手機,發現是阮煜的消息:“叔叔還好嗎?”
崔辭想起什麼來,也沒第一時間回複阮煜的消息,他翻開微信,點開置頂的原老師,原從筝隻是回了一句“嗯”,就沒了下話,崔辭反而松了口氣,原老師知道了就好。
他重新點開阮煜那個貓貓頭像,回複說:“還不知道什麼樣情況,我回到家已經很晚了,明天去醫院看父親。”
剛發過去,那邊就立馬回了:“那你早點休息吧,不要太擔心,叔叔會沒事的。”
崔辭打了一個“嗯”,阮煜也沒再回複,他将手機放在床邊,閉上雙眼,疲倦不堪,沒一會就睡着了。
崔辭沒做什麼夢,睡得很沉。
崔辭醒來時,房間昏暗。他起身拉開窗簾,天色微亮,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八點,他走出房門。将行李箱裡的牙刷牙杯拿出來,開始洗漱。弋宴在這時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間,蹑手蹑腳,沒有聲響般,來到衛生間剛準備脫下褲子,崔辭看着鏡子刷着牙,餘光掃視到弋宴猥瑣的動作,吐出口中的泡沫,出聲“晏晏,你幹嘛呢?”
弋宴被崔辭一聲喊得大驚失色,一下子醒了,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心裡想:幸好褲子還沒脫,不然就尴尬了。她睨笑:“哥,你怎麼不出聲呢?我尿急,要尿尿。”
崔辭說:“晏晏,你等我刷好牙,你不急吧?”
弋宴散着頭發,一臉茫然,反應過來點點頭,剛邁出一步,回眸“哥,那你快點着,我很急。”
崔辭快速地刷幹淨了牙齒,弋宴一刻也不能忍耐似的,拍着門大喊:“哥,我很急的。”
崔辭很耐心地叫她不要着急,吐了刷牙水就推開門,臉上的牙膏的泡沫都沒洗,弋宴急匆匆地進去了。
“哥,你走遠點,這樣我才尿得出來。”語氣懇切極了,崔辭哭笑不得,哄小朋友似的:“我走。我走。”
沒過多久,弋文也起來了。
一家三口吃了早飯,叫了輛車就往醫院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