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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燕鴻集·月之心旅【第一部】 > 第86章 我發自真心

第86章 我發自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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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猜測着,三千胸口一悶、好似添塞進一把笨重的幹柴,而後簡直心頭火起!

她知道、自己現在絕對要按捺下不合理的無名火,但腦中神經緊張,她不受控制地開始胡思亂想:

飲溪宴上,陛下好像也多看了英治幾眼。況且最初陛下去到藝女司時,還将白發藍眸的女子全叫出來,逐個與自己的樣貌比對……

三千以杯杯涼茶勉強潤唇、靜心,低頭看自己被微風吹動的白袍腳、觀察腰上玉帶的紋路,不說話了——說話必生氣。

“不知道今天問什麼題目啊?兩兩一組,時間也不長……”英治抓耳撓腮的,好像狗在撓身上的虱子,白發被她自己撓亂了,三千也懶得提醒她。

過一刻鐘,第二組人也出來了,這對考生面對看了一眼,均搖搖頭,步履虛浮地走入外面火烈的陽光裡、更是顯得蔫蔫的了。

怎麼回事?什麼樣的策問能把人難成這樣?陛下她……三千擱下茶杯、将手指上的涼水滴按在茶巾中。

她坐直身體,開始感到警覺。

“哎?我琢磨琢磨……昨日那叫陛下不悅的事情,定是與此有關吧?陛下最近在查的事兒……”英治在側嘀咕說。

雖然不願承認,但英治的話給了她莫大的幫助:昨日小拙姐透露過的事情……陛下煩憂的不是貪污、而是儲君之位!

三千呼吸一凝,剛捋順縷縷思緒,就聽得沉重的殿門發出悠遠綿長的咯吱響,門邊内側清楚傳來監試小吏的喚聲:“傳,考生英治、考生鹿三千,登殿面聖——”

三千整頓衣袍,平定心情、卻不免指尖發冷。起身低眼與英治并肩直入涼森森的殿内,殿門在身後緊閉、留下一室死寂……她聽見,身邊的英治口中發出嘶聲,想是她不老實地擡眼偷看,猛然見這滿殿内柱子上随火光搖動的“鬼”、吓到了吧。

從上方,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陛下……她似是累了?

英治已經老老實實撩袍、雙膝跪地,她也準備跪下呼一聲“參見陛下”時,卻聽得女人略有煩躁地說:“免了,各自就坐。題目就在桌上,仔細想最多一刻鐘,過後陳述給孤,然或不然、以及一句話的理由。孤隻要一句話,不要唠唠叨叨,聽明白了?”

“臣明白。”她迫不及待地擡眼一望,高座上身着黑袍的陛下頭發半散,單手支着下巴,有些恹恹地坐着——若叫英治來看的話,隻能看出陰鸷不悅的威壓感吧。

可她能明白,陛下精神很不好。那眼神略有渙散,面龐真白如紙,白牙下壓的嘴唇,色也缟素,其下竟像是一點溫熱的血意都沒有。

一向唇紅齒白、手心暖熱的陛下,在那日白杉生的瘋癫戲後,怒極累極也不曾到這個樣子過……她心裡不由得發出一陣抖痛。

女人的眼光對過來,她才發覺自己愣在原地,趕緊垂眸上前落座。待暗暗抹去手心細汗、揭開題紙後,她更是心中震撼,口唇微張,渾身幾乎逸出微冷的氣來。

隻有一句話——

儲君病危、難以回天,此後立儲,孤以為不應立孤親生之子,然、不然?

立儲、難道不應該立陛下親生的孩子?陛下覺得不該立自己的孩子?陛下真有那方面的疾病?不不,問的是不應,說明能力還是有的……好家夥!什麼策問,讓人想東想西!答不好就是殺頭之題……

餘光看見,英治已經在桌下使勁揪自己的袍子和大腿肉了,而三千呢?一刻鐘的思考,她頭一次覺得這樣短暫,根本不夠用。

“時間到了,誰先答。”

“臣以為!”英治嘩啦一下冒失地站起身,又想到什麼、傻住了,“呃……臣以為……呀、臣一下子站起來,腦子到了半空中,想的東西還留在座上,陛下恕臣坐下撿回來!”

三千眼光閃去兩旁,果然這等場面氣氛中、小吏們都是面露驚懼,一個也不敢作好笑勾唇之色。

陛下,口中卻低低地笑了:“英卿……總冒冒失失,愛演滑稽戲給孤看,也得分場合呐。先坐吧。”

“诶嘿……家母也常擔憂說,臣實在不像個為人臣子的樣子……”英治還在那裡傻樂,是真不知道厲害還是大智若愚,叫人看不明白,也許人傻透了,看起來還格外聰明呢。

三千見陛下對英治露笑、又感愕然。心裡酸堵時,陛下的灰眼睛向她這邊望來,目光溫和道:“鹿卿你先說,坐着說便是,然或不然。”

她,自然有答案,卻沒想好要不要這樣答。

“陛下……臣、”她吞咽口水,話哽如刺,喉嚨生疼。

陛下深深靠坐進座椅中,口中僅以她能察覺的暖意發聲道:“鹿卿、莫怕。”

莫怕。

不要忘了孤的誓言。

懼意與陡然而發的感動相随,讓三千一下子濕了眼眶,身體的暖熱也逐漸回歸,她得以雙手離案、嗓音微顫地朗聲答道:“臣以為,立儲不立陛下親生之子,然、也不然。”

“然、也不然。”女人隻是無表情地重複她的話,冷聲問,“理由。”

一句話的理由。

“陛下所問立君不親生子,應談古例,有禅讓之風、立君應立賢,然而陛下尚未有子、怎知此後陛下膝下不出舉世無雙之賢人?所以然也不然。”

避開儲君病危之談,直取重點舉古例、曰然,以反問奉承不着痕迹,又曰不然,巧妙、實在是巧妙。

女人似是垂眸而笑,輕搖頭。

轉而低沉地問道:“英卿,該想好了?”

英治吓了一跳。

“是!臣……臣以為不然,理由是——天家資源最為雄厚,至于教養子嗣、無論文藝武藝德行,都受天下第一的夫子師父教誨,如此資源、自然能養成那最有資格繼承大統的人。故而立儲當立陛下親生子。”

“哦,照英卿這麼說原因歸于資源。那麼孤其實也不必立親生子,召集一批資質好的孩子,将這普天之下最好的資源均攤給孩子們、最後擇優立儲就完事。”陛下起了興趣,翻看着案上卷宗随口說。

“這……這,不是陛下的親生子、勢必不能服衆呀!到時候誰家的孩子都能一争這天下,為了争搶進宮受教的名額,不知要鬧出多少舞弊、徇私的事。”英治搓起她汗津津的額頭來。

“既然事關大統,舞弊徇私者……全部淩遲處死呢!”陛下合上卷宗,擡眸淩厲地望過來,身側紅幽幽的燭火光在她眼中跳動了一瞬。

英治張口結舌,被這一瞬吓得不輕,終于懂得在适當的時候緘默不言。

“孤了解了,你可以退殿了。鹿卿、關于你的回答,稍微留步,孤要細問你。”

“是。”

兩人均低頭應是,三千坐在原處飛快地思考問題對策,英治擔憂地瞧了瞧着她,簡直怕她被陛下當場殺了似的,一步三回頭地噙着淚出去了。

“你們也都下去,主監試、玉絕塵留下。”

不聞整齊的遵命聲,隻發出了窸窸窣窣退去内殿的動靜。三千眼光發熱地閃睫四望,看不見大名鼎鼎的玉司監,想是藏在暗處,她更不知陛下此舉何意,不禁惴惴。

等去許久,女人才說:“鹿卿,上來回話。”

三千淺吸了口涼氣才起身過去,一步一步穩重如斯,将玉立的身姿呈現在女人案前,也清楚看見女人的蒼白和憔悴。

“……你沒戴眼鏡,是忘記了吧,”女人先輕松地笑說,沉吟片刻,又道,“至于玉卿,是孤的親信,已提前打過招呼。召你上來、不是責問你的。現下得空獨處,得告訴鹿卿你——

今夜宮中恐生異變,内城中軍馬出入,易生恐慌、出意外。

你暫且不要去内城新寮居住,今夜就去住這内宮西南定坤宮的寝殿,小拙将軍會保你平安。

香香得了空,也會去确認你的安全,有護衛徹夜值守,你安心睡下便是。”

“異變?”,她驚吓出聲,卻未忘記使得氣若遊絲,“定坤宮……乃是天子之母位、臣怎麼住得?”

“怎麼住不得?孤又沒有母親,那兒一直空着。我叫天官算了一卦,今夜你居此位最是平安。”陛下的語氣理所當然,眼神也清明,她見她不反應,半是安慰半是命令道,“此事無閑人會知曉,孤命你住,你便住。”

“臣……遵命。”

“嗯,可以退下了。”她靠回椅背,終于面露松解之色。

那甜香隐隐可聞,三千似是不舍這樣就離開近在咫尺的她、似是腦子抽了,又主動問:“那臣剛剛的答案……”

陛下,随即像方才那樣搖頭而笑:“你啊,然也不然?那答案你也知道處處占巧,莫不是太過聰明,知道要拿巧話哄孤的吧?”

三千的手暗暗捏衣袍,有些着急地脫口就說:“臣之所言,均出自本心。”

陛下遂收斂面上勉強的笑容,用那雙深澤似的灰眸靜靜看了她一眼,溫聲說:“鹿三千。”

“臣在。”她凜然凝神以對,卻不免輕蹙眉:原來自己真的期望嗎?期望也相信,這位陛下的膝下能出一位舉世的賢人,在她的教導之下繼承大統、看四海升平嗎……

“如此的答案,在考場上絕對是最優解。”陛下說着擡手握起案上卷宗,三千見,那似乎是各位考生的資料、和他們各場試驗的答卷裝訂而成。

陛下翻到三千資料的那一頁,尖指甲勾起頁邊,接着用指腹撫出一個清晰的折角,口中淡道:“如此的最優解、又出自本心,這狀元不給鹿卿,還能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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