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愛男孩,是每個家庭的責任。”香香流暢地念說,又給她翻譯着解釋了一遍。
“為什麼要關愛男孩?”
“男孩太少了呗。”香香想當然地說。
“少、就要關愛嗎?可是愛姆派王國的男孩子也很少啊,我們班20個小朋友,沒有男孩,隔壁班21個小朋友,隻有一個男孩,大家都沒說要特别關愛他,大家都是一樣的呀。”荼荼叭叭地反駁。
“愛姆派王國加入納盟之後,平權做得比較好。其實,針對男性少數群體的歧視在全世界都存在,在老家這邊、歧視比較嚴重,”媽媽解釋說,“簡單來講,荼荼,你在幼兒園裡,午休時玩配對過家家的遊戲時,有落單的小朋友,經常是什麼性别?”
“落單的……有女孩子、但更經常是男孩子。沒有雙性的小朋友——有一次,我把搭檔讓給了落單的女孩子,是漂亮的老師姐姐陪我玩的,那次很開心!”
“你做得很好。那麼,大家都想要和雙性的小朋友組成‘家庭’,過家家。是為什麼呢?”
“雙性的小朋友個子更高、更少生病?——除了我……”荼荼拿出皺巴巴的紙巾咻咻地擤鼻涕,一時腦袋發熱、想不出其他了。
“嗯,有很多很多原因……說你們能聽懂的……比如對于雙性人來說,和男性無法結婚生育。這不僅是由于性取向——個人偏好,還有遺傳因子方面的原因。結果,雙性人基本隻會從同性和女性兩類人群中選擇伴侶、繁育後代,更别說,雙性人可以自體繁育。
對于女性來說,一個雙性人的伴侶對比一個男性伴侶,從性格和傳統上,雙性人往往對伴侶更忠誠、體貼關照。尤其是生蛋的話,母親的身體付出、家庭的金錢付出更少。過去的200多年,雙性人人口從世界總人口的一半左右,極速上升到70%……
也就是、10個小朋友裡面有7個雙性人小朋友,2個半多的女孩子、和不到半個的男孩子。”
“怎麼會有半個小朋友!?”荼荼想象把人體切一半的畫面,感到驚悚。
“媽媽在說比例的事情呀!”香香哭笑不得。她回望後面遠去的白牆和海報、平和地思考說,“我覺得,媽媽,以後這世界會變成再也沒有男、女性,隻有雙性人的世界吧,關愛男孩、或女孩,也隻是終于會消失不見的宣傳了,那麼,性别的歧視也會基本消失嗎?”
“從大趨勢來說,香香,我贊同你的預言哦。但媽媽也不是專家,也不知道會怎麼樣,”媽媽走上前,摸着兩個孩子的後腦勺說,“不過,不管最後如何,媽媽希望你們生活在平等、沒有性别歧視的世界上,為此,你們也要做維護平等的人。
不管自己的性别、地位如何,都得學會付出平等的善意。
一旦變得傲慢、一旦惡意歧視他人,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也會被惡意反噬,感受到他人的歧視、或者體會到其他各種随之而來的痛苦的。”
“知道啦!我們知道啦!”姐妹倆也不知聽懂了幾句,就合聲齊喊着,歡快地帶着白金色的小胖奔跑向村頭水口。
比起難以理解的社會實情,在發出嘩嘩清朗水聲的水口、和躍起金色光點的溪流邊,向行人炫耀一條同行的白金色華麗狗子,才更适合孩子單純無憂的心吧。
村口溪流兩岸正在組織施工。
500年曆史的文物“雲溪橋”,在去年的夏汛中被洪水沖毀。迎春節休假前,散落的橋梁構件、石料等已大多經打撈找回。
今年雲城旅遊發展局發布的全年工作目标中,有一條就是“将雲三千故裡建成文化旅遊村”。為此,橋梁的複原工作已經加速展開。
新運來的石料整齊碼放在地,老原件則裹着綠色的防護材料、圍起帶反光條的白色保護欄。
小胖站定在村頭交叉口,不向河邊走了。它原地對着一座同樣包裹綠色防護材料、圍有保護欄的高大物事,一面汪汪低叫了兩聲,一面回頭望陽光下的兩姐妹。
她們已經跑遠了。
小胖原地轉圈,向未走遠的花環女士哼哼唧唧。
“這是什麼?昨天還沒有的。”花環好奇地走回小胖身邊,手遮暖春烈陽,眯眼仰望那高高矗立、足有三米高、一米寬的東西,她猜想說,“雕像之類吧?”
“哎對,”路過個熱心的施工大姐說,“是雲三千先師和她夫人雲荼荼呢。”
“哦!我聽說過,她太太叫荼荼!……也是個什麼偉人嗎?”
“那倒不是,在當時、就是大字不識的農婦一個,和先師是包辦婚姻,結婚不到三年就病逝了,連一張照片也沒留下。可歎的是先師思念夫人過度、得了癔症,到去世都以為夫人還在身邊。
工作之餘,她就給夫人畫像、塑像、刻木雕小像之類的。據說,認識夫人的人,都說那些作品極像她。這銅像、也是按照先師的作品複制的,估計跟夫人原本的容貌沒差呢。”
“這麼回事啊……那什麼時候能拆開看呀?”
“得再過半個月吧,本來‘雲三千故居’的展覽陳列館也能看到那些小雕像,但是這幾天在重新修繕故居的老物件,遊客暫時進不去。”
“那……來不及了,咱們後天就走了。謝謝您介紹,下次來看。”
雕像巨大的陰影下面,小胖用喉嚨拖長了咕嗚的委屈聲音。
大姐向花環女士擺手作别:“現在的話,雲三千墨廠、學堂都可以參觀的。”
站在溪面正中央汀步石上的姐妹倆,遠遠向這邊呆立的小胖喊:“小胖——有鴨子!有鵝!快來呀!”
小胖聞言、甩着耳朵飛奔而去,白金毛發在暖陽中優美地向後飄逸,它急速跑下了堤岸通向河岸的窄窄階梯。
很快,在一溪尚帶春寒的清澄春水中,出現了它輕盈推開水波的狗刨姿勢。
小胖佯裝要捉鴨子,不斷攪亂水面的粼粼波光成碎金,将鴨群趕得團團轉,此舉逗得兩姐妹和路人發出笑聲。
可以看出,小胖以人的笑聲為樂,笑出了白牙和粉舌頭,它的下嘴唇連着下巴毛都輕柔地滌在水中,看起來極度舒适。
花環女士發現,由于自己這會兒看管不慎,荼荼已經一屁股坐在汀石上,兩手拔去右腳上運動鞋,将粉色襪子甩在一邊,露出了小腳丫。
花環立即不顧路人眼光猛沖過去、大吼道:“荼荼!不準下水!你忘記還在生病了嗎?”
“水很淺的……我洗洗腳也不行嗎?”荼荼哀求說。
“不行,水涼!會着涼!”媽媽氣勢洶洶地逼迫過來的架勢,好像她是一塊強壯不摧的鐵壁。
小胖在水中停駐,兩爪撥動水體,看看姐妹倆、又扭頭看看花環。
荼荼面向媽媽的小臉,看起來已經準備哭了。
姐姐香香趕快蹲下來哄她說:“聽媽媽的吧,我也不下去。”
“不……那、那小胖都能下去玩,它才快1歲呢!我都5歲了!”荼荼頑強不屈,發出最後的反抗。
花環已走下階梯,來到最靠近岸邊的那塊汀步石上,她叉起腰嚴肅道:“狗和人、是不一樣的!你5歲,換成小狗還是個狗娃娃呢!小胖快1歲,1歲的狗就是一個大姑娘了,都能生小狗了!”
小胖從水中一躍、登上了靠近花環的那塊汀步石,緊接着它滾筒般甩動自己金光閃閃的濕潤身體,貌似不注意地、将水全甩在了她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