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薩半垂着眼皮,輕蔑地提起嘴角:“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明,什麼時候猜到的?”
這是承認的意思。
有奧澤和哈爾文在先,阮回在猜測缪薩就是神話中的梅洛霍爾德時,就覺得他們曾經認識,現在聽到他親口承認,心頓時沉到谷底。
阮回的陣營立場很明顯,和奧澤密不可分,那眼前笑容冰冷陰森的騎士大人肯定不會讓他好過。
阮回攤開空空如也的手:“以前隻是懷疑,剛才你給我金币的時候才确定。”
取樹種的一系列事件都透露着刻意,阮回在猜測缪薩或許是那個背後推手時,一直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經過剛才鬧的一出,有個理由呼之欲出。
缪薩——現在應該叫梅洛霍爾德,他派人取樹種的其中一個目的是為了見阮回三人。
阮回站起來,目光與梅洛霍爾德平齊:“取樹種任務的保密程度很高,哪怕在大教堂,恐怕也沒有第二個管理層知情。但我們三個連教堂編制都沒有,奎利奇卻堅持帶我們來錫金堡,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這一系列事件中,你出現的次數實在太多了,我很早就想過是你刻意引導了一切,包括那九名騎士的犧牲,以及我們接到了懸賞,都在你控制之下。”
阮回走近梅洛霍爾德一些,目光沉靜:“到這裡,你對我們行動的掌控還能稱之為算無遺策。但剛才在外面,我誤打誤撞找到了你沒有提前給奎利奇預設過的場景,以及你剛才給我的20金币,這些已經涉及到超出遊戲維度的權限了。”
肉鴿遊戲的一大特點就是随機性,玩家雖然大方向相同,都是從新手村一步一步進入首都城,去挑戰最後的BOSS,但道中會遇到什麼都是随機的。阮回确認缪薩就是梅洛霍爾德的最重要原因,就是确定取樹種事件并非有人引導,而是完全受到某人操控的。
“奧澤、從神和舊日神主都不受死亡失憶的影響,這是因為他們是神、或者接近神,所以有能一定程度上無視遊戲規則的權限。”阮回看着梅洛霍爾德一字一頓地說,“所以你不是普通的王室騎士,而是同樣擁有神級權限的騎士大人,梅洛霍爾德。”
阮回不想承認梅洛霍爾德已經成為新的神主,所以依舊以騎士稱呼。
梅洛霍爾德眼底沒有愉悅的情緒,冷冷地哼笑一聲:“你還真是,一點沒變。”
阮回很想質疑,他們倆以前真有這麼熟嗎?梅騎士出場沒幾句台詞,已經說了兩遍他和以前一樣了。
他到底幹過什麼人神共憤的事,讓神話裡有名有姓的重要人物都對他念念不忘。
梅洛霍爾德循循誘導:“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費勁把你們引過來嗎?”
阮回:“不想知道。”
梅騎士要是不在面前,阮回肯定有興趣順着這條線索深挖,但是答案杵在這呢,難道他不好奇梅騎士就不說了嗎?
梅洛霍爾德眼神陰暗了幾分,轉瞬又變回虛僞的溫和:“也對,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告訴你,就不需要‘想’了。”
阮回有種直覺,這話他以前在梅騎士面前說過。
梅洛霍爾德歎了口氣,錯開視線,在狹小的忏悔室裡踱步:“本來不想太早告訴你,不過既然被你猜到了,現在說也沒關系。”
梅洛霍爾德的聲音忽然從背對背貼近到阮回耳邊:“這得從奧澤說起了。”
回聲經過極短的延遲後傳進阮回耳朵裡,揉雜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渴求和摧毀的欲望。
阮回皺了皺眉,奎利奇隻抓了他和柯唐,奧澤大概率是被梅洛霍爾德單獨招待了,單獨在忏悔室裡等待的那段不長不短的時間裡,他不知道奧澤經曆了什麼,但現在梅洛霍爾德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這裡,奧澤的狀況就很不妙了。
阮回按捺住因不安而躁動的心緒,默不作聲聽背後的神經病發表神經質言論:
“奧澤是怎麼介紹自己的呢?一隻比較獨特的怪物嗎?”
梅洛霍爾德悄無聲息地轉到阮回前面,來自正前方液金的微光照亮他小半張側臉:“你應該也懷疑過他的身份吧。”
聽到這裡阮回總算明白了,這家夥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于是語氣又平又死氣沉沉:“嗯。”
看樣子梅洛霍爾德沒有全知視角,至少還不知道哈爾文曾經出現在紅鐵城,和奧澤一起跟一群玩家吃夜宵。
梅洛霍爾德追問:“你猜到他的身份了嗎?”
阮回被他毫無水平的暗示弄得很不耐煩,卻抑制不住思考以往細微的疑點。
可能是梅洛霍爾德的出現讓所有事都變得有可能了,阮回看着他不懷好意的鼓勵目光,突然産生了極其大膽的猜測:“你想告訴我,奧澤其實是被你流放的舊日神主?”
梅洛霍爾德輕輕搖搖頭說:“我可沒有權力流放神主,那本來就是他的神殿。”
他漫不經心地走過,沒看見阮回顫動的睫毛,說:“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本來應該待在流放之地,他離開了,那幾個從神根本沒辦法控制裡面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