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石闆,奎利奇對着空氣招手,接着石闆下方膨脹起四個輪子,托着石闆到他們面前。
到跟前了阮回才發現底下不是正常的輪子,外面有一整圈細小的針狀突起物,所以石闆和輪狀的東西之間是有空隙的,移動的時候突起物輕微動作,保持石闆位置不變,在地面快速移動。
見過硬殼蜘蛛和飛行魔法器,阮回已經能接受一切特色交通工具了,模仿奎利奇坐在石闆上,長腿堪堪擦過地面。
然後石闆很智能地又高了一些,讓阮回能放松坐着。
“這是什麼東西?”柯唐很感興趣,“施了魔法嗎?還會根據乘客身高調整高度诶!”
“四個車輪是鍊輪蟲。”奎利奇見怪不怪,絲毫沒有注意到柯唐驟然凝固的動作,“是一種寄生在礦石裡的生物,别的國家很少見,錫金堡每天都有大量礦石進出,所以有很多鍊輪蟲。”
柯唐動作僵硬地屈腿縮成一團,再也不敢肆無忌憚地晃悠腿。
阮回原本在低頭看輪子滾動,聞言默默坐正了。
一般蟲子他不怕,但是鍊輪蟲蜷縮起來直徑都有六七十厘米,這麼大一隻——不,十六隻,換誰都得冷靜一下。
鍊輪蟲安靜滾了一路,把他們送到一個異常高大宏偉的建築前。
大教堂頂端高聳入雲,深深插進陰沉的黑暗,騎士與劍的标志在金屬外牆上雕刻而成,閃爍出動态光輝。
教堂正門敞開,露出背後寂靜空曠的大堂,最深處似乎有個人,身高幾乎等同于變異時的奎利奇,壓迫感極強。
站在門外看不清那人的面孔,阮回心想什麼機密還不能開燈說,下一秒就聽見奎利奇說要上二樓。
“缪薩騎士在二樓等我們。”他擡頭看了一眼,阮回随意地跟着仰起頭,目光觸及一樣東西時忽然定住。
哪怕是第一次來大教堂,也能很輕易地從外觀分辨出一二樓如何劃分。二樓的面積比一樓大堂縮小了三分之一,但不是對稱建造,在一面騰出大片空間,用來種樹。
一直以來那裡都隻有一棵樹,然而在盛夏時節,預言樹詭異地開始枯萎,沒有新葉長出來,枝幹也開始發黑萎縮。
和流放森林裡的一模一樣。
奧澤也看見了,冷淡地瞥了一眼以後就立刻收回視線。
通往二樓的樓梯離人影很近,因為沒有開燈,隻有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勉強提供了視野,阮回靠的很近了才能看出來是梅洛霍爾徳的神像,雕刻技藝比紅鐵城的高超了很多,連盔甲都華麗無比。
教堂裡太安靜了,隻能聽見交疊的腳步聲和連續不斷的回響,走在後面的三個人卻離奎利奇越來越遠,保持在一個不會跟丢、但又能自由交流的距離。
“難道缪薩想讓護送樹種的人親手種進去?”柯唐湊過來,背着奎利奇小聲問,“奧澤,預言樹吸血有要求嗎?就近找一個倒黴蛋吸還是無差别攻擊啊?”
奧澤一臉不太确定:“……看它心情吧。”
阮回和柯唐:“……”
這算什麼回答。
“正常情況下樹會通過土壤尋找合适的目标,主動選擇吸取誰的生命,”奧澤知道這個回答不能讓人滿意,可他也确實不清楚,“但樹種被剝離以後,不能再通過根系吸取養分,就會變得狂躁。”
“相當于人類變異成怪物,剝離樹種就是讓它發生變異,行為模式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僅和以前不一樣,好像選擇吸血對象的标準一直在變化。比如之前在騎士手裡的時候,十個人無論強弱都中招了,而奧澤保管的時候,阮回的生命值從來沒降低過。
柯唐也沒有提起過自己莫名其妙掉血,再加上污染度沒有變化,阮回确定他們倆沒有受到樹種的傷害。
難不成是奧澤特别對它的胃口,所以隻逮着他吸?
還沒想出個結果,前面帶路的奎利奇忽然停下,奧澤輕輕牽住阮回的袖子,沒讓他撞上去。
二樓和一樓的格局差不多,從樓梯出來首先是空間極大的集中禱告區域,兩邊有很多房間,門都關着。
禱告區最前面還有一座神像,一個人背對着他們站立,也沒穿盔甲,花紋繁瑣的外袍拖在地上,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整個大教堂除了他們四個,就隻有眼前這位,身份一目了然。
大半夜的,王室騎士精力充沛不睡覺也就算了,讓輪值守衛的騎士也離開也就算了,為什麼非要拉上他們。
阮回面無表情地看着缪薩轉過來,奎利奇恭恭敬敬地行禮,然後給雙方都做了個介紹。
缪薩眉眼含笑聽奎利奇說話,面部輪廓俊美溫和,有種恰到好處的美感。
從他轉過來那一刻起,阮回感覺到若有若無的探究欲落在他身上,裹挾着意味不明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