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知道自己活幹得很快,所以提起這種不合理要求時也特别理直氣壯。
這不,你看,小和尚又别别扭扭地嘀咕,“屁股疼,坐久了。”
屁股疼。
做久了。
媽的老王真不想懂。
“去吧去吧,”老王看着他瘦削的牛皮幹一樣的肩膀頭子,想,算了,雖然懶散,但這和尚記性和術數是真不錯,于是說,“我屋頭有碗熏蹄子,我嫌它下酒膩歪,你取去吧。”
松子眼睛都亮起來:“我去了!”
老王是很好的,像個挂了酒葫蘆的大型糧食袋,胖乎,結實,每次站老王邊上,松子都覺得有股暖洋洋的感覺從胃淌到四肢,他生下來沒見過爹娘,不好說這種感覺叫什麼,可能是不怕挨餓受凍的安全感。
所以走出糧倉大門的時候,松子迎面見到匆匆趕來的王富貴,也不吝啬地給了個大大的笑臉。
王富貴卻打了個哆嗦,回頭望着松子的背影,一陣心虛。
回到屋裡,松子先去取了熏蹄子,然後從床底拖出一隻小箱籠,打開後,熟門熟路地取出兩本書,放窗下的桌上,開起窗,鄭重地翻看起來。
書内圖文兼具,線條重疊糾纏,令人面紅耳赤。
松子看了一會兒,用提前準備好的冰水給紅耳朵降溫,一本正經地在草紙上畫下了心得。
那次之後,松子認真地複了盤,并高價買來這兩本冊子研究,研究結果就是手邊這張惟妙惟肖的雙人示意圖,為了向景曆直觀地表達自己的需求,松子還在藏育腔那裡畫了一團小火苗,小火苗張着嘴,十分渴望進食的樣子。
陽光懶洋洋地撒了一把在桌上,松子拖着腮幫子低頭看畫。
他又伸手在“景曆”臉上添了兩撇濃眉,眼睛聚焦起來,肩膀頭子上的肌肉線條略略一勾勒,向下,再向下,又撇了一道烏黑的線條。
那柄松子日思夜想的東西,就精準地卡在它應該進入的地方。
這就對了。
不是景曆前兩次做的那樣。
那樣……雖然也很舒服吧,但總歸不是正道,還是得按着他的圖冊來。
松子心滿意足地把紙吹幹,然後在心中琢磨,到底怎樣才能讓景曆心甘情願地跟他進行第三次嘗試呢?
這時候屋門外有人敲門,松子:“誰呀?”
“王哥喊你過去一趟!”
“你同他說,甲乙倉的糧食都盤完啦。”
“不是這事兒,總之他差我喊你呢,我這還得送東西下山,你去不去吧?”
那好吧,真麻煩呢。松子慢騰騰地把畫好的圖紙疊好,想夾進書裡,想想算了,景曆這樣不開竅,一會兒還是自己麻煩一趟當面交給他吧。
這樣收好之後,松子就出了門,往糧倉那裡走,隔得老遠就看到糧倉外邊聚了一群拿着木牌的人,他一緊張,怎麼了,糧倉遭劫了嗎?
就在這時候,老王從烏壓壓的人群裡擡起腦袋,朝他招手,“松子啊!來活兒了!”
老王指着桌上的木牌,又指了指排在長隊裡的某一個人,露出兩排亂七八糟的牙齒,笑容一言難盡,“帶他熟悉熟悉地方,日後就要一起共事了,大家都要和氣,和氣啊。”
松子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妙。
一側頭。
松子天都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