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
朝着窗戶向外看去,天際已隐約浮現出幾絲光亮。清晨的風從窗戶的縫隙吹進來,讓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越飛光清醒了幾分。
“什麼時候了?”
她直起身子,看向身邊的幾人。
翠莺坐在窗邊,垂眸不語;李懸仙趴在她身邊的桌子上,呼呼大睡;龐星二則是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時不時朝着門外看上幾眼。
聽到她的問題,翠莺淡淡道:“快到卯時了。”
越飛光在腦子裡換算了一下時間:“來放我們出去的人快到了吧。”
停頓一下,她又朝翠莺看過去:“等等,那你怎麼辦?和我們一起出去?”
進來三個人出去四個人,這就有點離譜了。
“我自己出去。”翠莺緩緩站起身,想了想,又對她道:“那張紙片,你保管好,不要遺失了。”
越飛光眼睛閃了閃:“我當然知道。不過……你不會是專門為了等我睡醒叮囑我,才留到現在的吧?”
翠莺嗤笑了一聲。她總是這樣,即使面無表情,眼中也會帶着淡淡的嘲諷。
“我走了。”
她的身體緩緩向前,軀體忽地化作一灘肉白色的泥水,沿着門縫流淌到外頭,徹底消失了蹤影。
越飛光盯着她,直到她永遠地消失在門外,才慢慢回過頭。下一秒,身邊傳來李懸仙的聲音。
“你怎麼認識她的?”
原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以手作梳,梳理那頭烏黑亮麗的長發。
越飛光靠在椅背上:“就那麼認識了呗。”
李懸仙道:“你還不樂意和我說。”
她撇撇嘴,把腳架在桌子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那個女人,是飲者吧。”
聽到陌生的詞,越飛光蹙了蹙眉,虛心求教:“什麼是飲者?喝酒的人嗎?”
“你沒聽說過?也對……畢竟同陽郡這麼封閉,離晉國中心也遠,不知道也正常。”
難得有了賣弄的機會,李懸仙直起身子,緩緩給她介紹起來。
“飲者,就是像她那樣,因為某些原因擁有了奇能異術的人。”
世界異變後,世間不僅多出了各種難以理解的怪奇異事、魑魅魍魉,還多出了擁有奇異能力的人。
最開始,這些人數量極少,且大部分都是幼童、嬰兒。
但随着時間推進,越來越多的人擁有了特殊能力,尤其是近年,擁有奇能異術的人幾乎翻了倍。
不知何時起,“飲者”這個稱呼,就在人們之間擴散開來,漸漸的,也成了約定俗成的稱謂。
越飛光有些驚訝:“所以那些奇特的能力,都是自然獲得的?”
李懸仙搖搖頭。
“有些異術能以家族或師門的方式傳承,有些卻不行。”她指了指龐星二,壓低聲音,“那位大少爺的家族,就是一個特别的飲者家族。”
所以,她才讓越飛光帶上他。
越飛光若有所思:“那麼,這些能力該怎麼獲得呢?”
李懸仙跷着腿:“這個嘛目前還不明确,不過根據我走南闖北的經驗來看……想要獲得異術,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與一些超常事件近距離接觸。”
越飛光眼睛動了動。
“比如食魂蜉蝣?”
“沒錯。”李懸仙打了個響指:“我們一般把通過與超常事件接觸而獲得異術的過程叫做‘交感’。”
越飛光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個陳孟伯?”
李懸仙道:“好妹妹,你真是一點就透。沒錯,雖然不知道陳孟伯究竟遇到了什麼,但很明顯,他的發迹也和交感有關。”
越飛光看着窗外的光,眯了眯眼:“那姐姐你呢?”
李懸仙揚起眉,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我?”
“你不是嗎?”
李懸仙摟住越飛光的脖子,輕輕笑起來:“我不是。我雖然遇到過許多異常事件,但至今沒有獲得什麼饋贈。”
頓了頓,又意味深長道:“不是饋贈,而是詛咒也說不定呢。”
越飛光沒有回答。
見她不再問,李懸仙又靠回椅背上,百無聊賴地盯着自己的手。
天色又亮了幾分。對身處黑暗空間的人來說,任何一點微弱的光,都能讓人欣喜不已。
越飛光走到窗子前,看着外面種植的驅神花。
一大片猩紅的花朵迎風飄揚,緩緩開放,腐臭的氣息在風中蔓延,揮之不去,如影随形。
飲者,交感……從李懸仙的話中,她隐隐窺探到了世界的一角。
可這一角就像劉香君遞給她的那一角碎紙一樣,明明沒寫什麼,卻讓人分外不安。
越飛光想,她的模拟器,會不會也是異術的一種呢?
她也是在被食魂蜉蝣追殺後,才得到模拟器的。
隻是比起超能力,模拟器這種存在還是更接近于系統一類金手指。
思考良久,仍舊沒有得到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