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被鎖上了?
越飛光向前一步,徑直走到樓梯的盡頭。那裡有一扇十分堅固的黑色大門,門上挂着閃着寒光的鎖頭。
伸手推了推,大門紋絲不動,隻有鎖頭碰撞木門,發出細碎的“铛铛”聲。
“看來,三樓真藏着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越飛光也不管髒不髒的,幹脆坐在樓梯上,摸着下巴思索起來。
“現在怎麼辦。要不,我們想個辦法破門而入?有誰帶了錘子嗎?”
“别白費力氣了。”
李懸仙掀開眼簾,打量着那扇緊閉的大門,幾秒後搖了搖頭。
“這門和外面的門窗一樣,是用一整塊生鐵木制成的,很難打開。”
龐星二道:“生鐵木價值不菲,這麼大的生鐵木更是有市無價。他從哪裡搞到的?”
越飛光想了想:“也許,這件事與他被貶到同陽郡的事有關系。”
可惜她對同陽郡都不太了解,更别說遙遠的京城了,所以一時間也無法推測出劉壽與其他權貴之間的關系。
正想着,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突然遙遙傳來,像是幽靈一樣在黑暗中缭繞,不肯散去。
越飛光猛地站起身:“你們聽見沒有,好像有什麼聲音。”
沒等其他幾人回答,她便轉過身,猶豫幾秒,将耳朵貼上生鐵木制成的厚重大門。
一樓二樓都已經探查過,沒什麼異常。既然如此,那聲音隻可能是從三樓傳來的了。
生鐵木性寒,微微靠近,便能感受到門上傳來的幽幽寒氣。越飛光努力忽視這股寒意帶來的不适,側耳細聽門内傳來的聲音。
的确有聲音。
那聲音像山巒一般起起伏伏,自帶一種堪稱悠揚的旋律,緩緩在黑暗中掀起陣陣回聲。
有人在輕輕哼着歌。
歌聲舒緩,像是哄小孩子睡覺的童謠。可再好聽的童謠出現在這樣深沉的黑暗之中,都會染上幾分陰森與詭異。
越飛光後退一步:“有人在唱歌。”
這句話好像一個開關,讓空氣莫名冷寂下來。
越飛光覺得有些冷。她攏了攏衣裳,希望不太厚的外套能擋住自黑暗深處傳來的寒冷。
“是劉小姐?”
這棟小樓裡住着的,除了劉香君似乎也沒有别人了。
似乎是因為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那歌聲更大了些。
之前還需要靠近黑門側耳細聽,才能聽見些許音調。而現在,隻要站在樓梯上,那聲音就會自動飄入耳中。
寒冷的歌聲像是驅之不散的幽魂,悲泣着訴說着自己的遭遇。
越飛光将手按在黑門上,輕聲道:“劉小姐?你在那邊嗎?”
歌聲仍在繼續,對方沒對她的詢問做出任何反應。幾人對視一眼,越飛光又重複了一遍:“劉香君劉小姐?”
這次,裡面的“人”動了。
之所以知道她動了,是因為越飛光聽到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每一步都很沉,仿佛要将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踩到地闆裡一樣,同腳步聲一同響起的,還有鐵鍊在地闆上摩擦的聲音。
越飛光幾乎能想象得到,門内的人拖着沉重的鐐铐,緩緩走到門口的模樣。
歌聲也随之接近了。
幾秒鐘之後,她停下了距離越飛光隻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而将她與她的歌聲隔絕在另一個更黑更暗的世界的,是那道價值不菲的厚重黑門。
又過了幾秒,歌聲也戛然而止。
黑暗寂靜如死。
對面的不知是人是鬼,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兩方絕望地僵持着,良久,越飛光先開口:“我們是劉大人請來給你治病的。”
沒有回應。越飛光也不知道,劉香君,或者說“那東西”,有沒有在聽。
停頓兩秒,她又道:“劉小姐,方不方便告訴我們,你得了什麼病?你放心,我們都是專業人士,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
專業人士——指專業的騙子。
劉香君還是沒說話。
越飛光猶豫幾秒,緩緩将手掌按在黑門上。
寒冷如針般刺入她的皮膚,也不知道那寒氣是生鐵木帶來的,還是對面的人帶來的。
“劉小姐?”
良久的沉默。
忽地,對面響起铛铛的鐵鍊聲。
鐵鍊撞在門上,又相互碰撞。近在咫尺的門後,好像有人用自己被禁锢住的手輕輕觸碰着黑門。
寒意更盛。
越飛光瞄到門下有一條窄窄的縫隙。思索片刻,她緩緩蹲下身。
“越飛光。”龐星二忍不住用低聲拉了她一下。
他不知自己和越飛光都身在模拟之中,死了也有機會重來。
對面的人不知是人是鬼,但絕非善類。越飛光這樣做,還是有點冒險了。
越飛光回過身,對他無聲地搖搖頭。
龐星二欲言又止,但到底還是沒說什麼,隻能緊張兮兮地盯着她的動作。
除了他,李懸仙和翠莺也在緊緊盯着越飛光的一舉一動,手指不由自主地握住自己的武器,以便出了意外,她們能第一時間救下越飛光。
當然,如果實在救不了,這兩個人也會毫不猶豫地抛下她自己跑路。
越飛光緩緩伏在地上。地闆冰冷,灰塵肆無忌憚地飛舞着。
眼睛湊近門縫,卻發現濃稠的黑暗早已将這個小小的空間填滿。
越飛光眨眨眼,正想着站起身,卻忽聽“铛”的一聲,在門闆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