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下的城中村車水馬龍,街邊小攤藍紅幕布錯落有緻,猶如一副動态的人間煙火。
溫枝意很喜歡北沙街這邊的一些大排檔,食材新鮮,白熾燈管在斑駁的棚頂下織成細細密密的光網,食材下鍋的瞬間火焰四射,細微的油漬四濺,鮮嫩的香氣順着街道一路飄遠。
申城是一座活力四射的城市,在這裡你可以看到富豪穿着拖鞋短褲鑽進毫不起眼的農莊裡,也能看到出租房樓下賣菜的阿伯戴着勞力士找錢,甚至路邊賣烤鴨的大叔都手握十幾棟樓出租。
溫枝意雖然是含着金鑰匙長大,她嬌氣卻從不傲慢,今晚的火鍋味道雖然一般,她也沒有冷場。
隻是在車旁看到對面的糖水鋪時,她有點餓...饞了。
夜風徐徐,斑駁的樹影落在她的纖細的肩膀上。陸承鈞打開蘭博基尼的副駕,回頭時就看到這一幕。
溫枝意望着對面,一動不動,于昏黃燈光下茕茕孑立,眼裡含着璀璨的亮光。
她似乎很怕熱,喜歡穿些清涼的衣服,她這樣的身材就算是纏膠帶也很婀娜多姿。
陸承鈞定定的看着她,也不催促,也不邀請,隻是深邃地注視着她,眸色深如凝墨,挺拔的身影被燈光籠罩着,在地上投下纖長的影子。
溫枝意最喜歡他這副一本正經的模樣,邁步走到他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陸承鈞,你怎麼這麼好看。”
“....”
她從昏黃的樹影下走來,籠罩在上空的路燈鱗次栉比地亮起,洋洋灑灑披在她身上,像是走在濾鏡裡,連頭發絲都閃着光,望着他的目光裡一如既往的熾熱、坦蕩。
短暫的沉默後,陸承鈞深吸一口氣,緩緩籲出,用平靜低沉的語氣:“上車。”
溫枝意伸手指了指對面的鋪子:“我想喝糖水。”
陸承鈞眉頭微蹙。
不懂她又要做什麼。
溫枝意專注地看着他,眼神裡流露出含着小心機的小心翼翼:“我有點醉了,想喝點糖水解下酒。”
陸承鈞看了眼對面,回頭,盯着溫枝意看了一會兒:“我在這裡等你?”
溫枝意瞳孔黑亮,靈動含情,她一直很會利用自己的美貌,恃靓行兇。
她搖搖頭,擡眼看着陸承鈞的眼睛:“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有點暈。”
不知為何,聽到她這麼說,他倒沒什麼意外。似乎早已習慣了她時不時的鬧騰。
習慣,多麼危險的存在。
陸承鈞眉心微蹙,沒再說什麼,關上車門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溫枝意在這聲響裡淺淺笑了一下。
然而笑意還沒蔓延開,陸承鈞就先一步走開了。
溫枝意快步跟上,她是真的有點醉了,單純喝白酒她還沒那麼上頭,後面又混了陳春華釀的酒,酒勁慢慢上來,除了渾身有些熱以外,腦子也有點混沌了。
她想喝點冰冰涼涼的東西。
這邊是步行街,電瓶車比汽車還多,陸承鈞腿長步伐大,走了兩三米遠後才發覺身後空蕩蕩的,轉身才發現溫枝意還傻傻站在原地。
明晃晃的冷光燈下,她臉色有點不尋常的紅暈,眉眼秀氣精緻,杏眼紅唇,明豔嬌俏,像一個精雕細琢的瓷娃娃,隻是形影單隻的站在原地就帶了點惹人憐的味道。
四周像是形成了真空帶,不少異性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停留在她身上,心思昭然若揭。
陸承鈞皺眉,對這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煩躁,他面無表情走回去:“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溫枝意反應慢半拍,迷糊地擡起頭:“有車,我不敢過去,你牽我嘛。”
她是真的有點遲鈍了,藥酒的後勁很強,像浪花一層比一層醉人,可就算她都這樣了,陸承鈞也不知道憐香惜她一下,真是個榆木疙瘩。
他到底有沒有談過戀愛,就沒有前女友什麼的調教過他嗎?怎麼這麼大直男啊,也不知道牽着她...
溫枝意越想越氣,她有些賭氣地站在原地。
直到手腕突然被人握抓,她詫異的擡眸。
陸承鈞沒有看她,拉着她邁步過馬路,冷光打在他蜜色的皮膚上,他的手掌雖然粗糙,但手背卻出奇的好看,指節修長,骨感重,經絡分明。
車輛經過時,他适時抻開手臂替她擋住飛馳的電動車,兩側的背肌恰到好處的繃緊,連帶着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小麥色肌膚下,蟄伏着粗犷和野性,莫名很性感。
仲夏夜的北沙街四處彌漫着美食的香味,華燈初上,人來人往,一切好像成了電影裡的慢鏡頭,街邊适時響起歌曲,繁華的鬧市裡開始流淌音樂。
是一首粵語情歌
“停留在這分秒間,
遺忘實際的界限,
模拟讓愛不會給,推翻。”*
溫枝意感覺自己的心跳比秒數跳得還快,肌膚相貼處突然騰起細小的電流,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食指内側磨出的厚繭。
完蛋了,今晚的酒太上頭了,她的臉好像比之前還熱了。
溫枝意情不自禁跟着哼唱起歌:“我願能以後,捉緊你的手,到沒人世外,一起擁抱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