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日草場待了段時間後,尋到機會逃回了陳朝,這趟過來他是以行商的身份來的。
這種事在草原時有發生,草原人,人、貨、牲畜都會搶。
“他帶了多少人來的?草甸子那邊離咱也沒多遠,他不怕再被抓來做奴隸?”有人憂心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見他的時候是一人……”
他們在羊圈裡讨論的王三武,的确被搶了。
他孤身一人,還敢亮出陳朝的貨,簡直是塊肥肉!
這也是王三武的打算,什麼都比不過燈下黑,隻有躲藏在部落裡,他才方便探聽消息。無非就是要吃些苦,但他吃這些苦算什麼呢!他們一同出來兄弟五人,老四和老六死在那場偷襲裡。神情一恍,他猶記得老六喉嚨被彎刀割開時,血噴了他一臉的一幕。
若這趟任務完成不了,老四和老六就白死了!
“你們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但是你們必須放我走。”王三武躲在草甸子裡,跟對面幾名騎着高頭大馬的漢子談條件。馬汗腥膻味混着草甸濕氣沖進鼻腔,刺的他腦殼疼!
“哈哈哈哈哈……”對面幾人發出嘲諷味十足的笑聲,“他還想着跟咱們談條件!”
王三武觀察着周圍的情況,車廂是沒機會套上,他手臂一擡,弩箭的破空聲響起,“咻”的一聲,其中一人的馬腹被箭矢傷到,受驚的畜生直沖向燃燒着的火堆,馬背上的漢子慌忙勒馬閃避。
他們的隊伍也被這匹馬打亂,此起彼伏的番邦咒罵聲中,王三武趁機拽住鬃毛翻身上鞍。他故意讓馬匹呈之字形亂竄,借着劫匪們避讓沖撞的混亂,終于扯動缰繩朝西突圍。
王三武俯身緊貼在馬背上,見那些人并未追來,他心中一緊,看來西邊必然有别的埋伏。
他可不信這些人會放過他這麼個免費的奴隸。
但他也不能不反抗或者逃亡,那樣就算去做奴隸也過于刻意,而且除了老人、孩子,這種反抗都沒有的人哪怕做奴隸也會被奴隸欺負,是奴隸裡面最底層的存在。
在草原,人不烈性活不下去,無論是誰!
可随着馬匹狂奔了許久,他隻聽到了獵獵風聲以及馬蹄聲,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他攥緊缰繩,喉頭發緊。
難道說他這趟遇到的隻是個想要打劫貨物的?
王三武心中這麼想,卻是不敢讓馬匹停下來,草甸子的車廂裡也隻有小部分不好攜帶的貨物,像藥丸和其他一些體積小價值高的東西,他除了随身攜帶了點,其他的都藏起來了。
草原人是餓狼,什麼不搶,但這次失策了!
看來隻能想别的辦法混進部落。
遠處傳來幾聲狼嚎,因沒有外力驅策,馬蹄落的越來越緩,王三武繼續趴在馬背上,缰繩朝西邊一拉,大手一揮,馬蹄又奔跑起來。
不管因為什麼進不了部落做奴隸,那他先将去往春客部落的地圖給遞出去,再來看下一步怎麼辦,西邊正好有個他之前發現的小樹林,去那邊躲一躲。
馬蹄聲突兀驚起夜枭,林間陰影如鬼魅。
王三武緊拉住缰繩,缰繩勒進掌心,馬兒嘶鳴一聲,方圓一裡就好像隻有一人一馬的喘息聲,王三武環顧四周一圈,調轉馬頭,正準備離開這裡,隻是還沒等馬蹄邁開,東、南、北三個方向各出現了兩匹馬。
三個方向六匹馬六名漢子,一手持缰繩,另一隻手朝前方伸着,臂膀上綁的是弩弓,弩弓上膛的咔嗒聲刺破死寂。
弩弓鐵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若那弩弓不是對準他就好了!
這弩弓陳朝兵營有,西域人也有,離得有些距離,他分不清那些人是哪裡的人,身下的馬匹這會兒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氣氛,不停的在原地踏步,嘶鳴,慌亂,一如王三武此刻的心情。
随着人越走越近,王三武視線緊盯着其中一名最高大的漢子,他弩臂上,赫然烙着陳朝軍械監的鷹紋。
視線移到對方被布巾遮住的臉龐,越來越近,直到雙方都能看清對方的面容。當看清對方眼角那顆熟悉的黑痣時,王三武突然松開缰繩。
“要殺便殺!”他嘶吼着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處的黥面刺青——那是一隻蒼鷹。
正要扣動弩機的向峰駿渾身劇震,顫抖着掀起自己的衣領,黑色的鷹翅在月光下泛着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