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名小娘子的态度太過蠻橫,又或許是那名小厮憨厚的模樣讓人不禁心生同情,圍在包子攤旁的客人紛紛忍不住打趣道:“嘿,瞧她這副罵人的架勢,真不知道要是換她去買票,能不能買到呢?”
包子攤老闆用肩上的布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說道:“在這兒買票,按規矩是買不到了,那闆子上把規定都寫得清清楚楚。不過,規矩之外也有人情。”這種情況雖說不算常見,但也時有發生。趁着那邊的争吵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他吆喝得更加起勁了:“賣包子咯,賣包子咯,素餡兩文一個,肉餡四文一個。”
曹茵踮起腳尖,努力向人堆裡擠了擠。碼頭的江風夾雜着江水的腥氣撲面而來,她卻全然不顧,眼睛緊緊盯着那丫鬟漲紅的臉。偏偏在這時,一艘貨船靠岸,船工的号子聲與馬蹄聲交織在一起,嘈雜無比,根本聽不清那邊的動靜。她的心裡像被貓爪子撓了一樣,癢癢的,忍不住低聲向包子攤老闆詢問:“這幾日的船票為何如此緊俏?難道真的是有貴人出行?”老闆看了一眼碼頭的方向,壓低聲音說道:“客官是外地人吧?前天有一隊官家馬車連夜進了渡口,聽說好像是雲洲的那位……”話還沒說完,就被買包子的客人高聲打斷了。曹茵暗暗攥緊了袖口,将“雲洲”二字默默記在心裡。
曹茵本想等老闆忙完後再繼續詢問一些事情,卻被喝完冷飲的明德拉着,朝不遠處的客滿來酒樓走去。
明德興緻勃勃地說:“我才聽周遭的人說,這家酒樓是碼頭上生意最好的酒樓,咱們快點去嘗嘗。”他對那些貴人、丫鬟小厮的事情并不怎麼在意,畢竟在京城時,這類人和事他早已見怪不怪,還是美食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幾人走進這座四層木質的客滿來酒樓,一名夥計立刻迎上前來,弓着腰,臉上堆滿笑容問道:“三位客官是打算在哪兒用膳?”
曹茵心裡暗自嘀咕,這還用問,當然是在這兒吃啊!不過她還算理智,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明德倒是從容地問道:“你這幾層可有什麼不同之處?”
“回客官,這第一層是大堂,熱鬧非凡;第二層是用屏風和擺件精心隔斷開的雅座,環境較為清幽;第三層是普通包間,适合三五好友相聚;第四層是高級包房,專為尊貴的客人準備。不知各位想要在哪兒用膳呢?”夥計詳細地介紹着。
曹茵聽了夥計的介紹,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冒失開口,不然可就鬧笑話了。
這時候點菜都是小二報菜名,客官點菜,不像後世有菜單可供選擇。明德點了五個菜,三葷一素一碗甜湯。
不一會兒,菜便上齊了。大廚的手藝确實不凡,最大程度地展現了食材的本味,隻是口味偏清淡和甜口。對于曹茵來說,淺嘗幾口還可以,要是天天吃,她可受不了。
“要不咱們下一頓還是自己買食材在客棧後廚做飯吃吧。”曹茵知道,許多客棧隻要客人額外付些錢,就可以使用客棧的廚房。
顧安點頭表示同意,他的口味也比較偏重,覺得曹茵做的飯菜更合他的胃口。
明德在去往肅州之前,倒是比較喜歡這家酒樓大廚的口味,但去了肅州之後,他的口味變得重了許多。
一想到紅燒肉的美味,明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說道:“好,一會兒咱們去街市買豬肉,我要吃曹茵做的紅燒肉。”
就在這時,一道故意擡高音量的聲音響起:“喲,這不是永恩侯家的崔德崔公子嗎?你不是在肅州都尉府任職,難道是月俸太低,連出門下館子的銀錢都沒有了?還得親自去街市買菜。若是囊中羞澀,需不需要我借你些銀錢呀?”
明德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行錦衣華服的小郎君站在酒樓樓梯處,說話之人正是為首那位穿着最為華麗的家夥,他臉上雖然帶着笑意,卻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怎麼?崔公子去了肅州才不到三年,這就不認識舊人了?不過,乍一看崔公子如今的穿着打扮,要不是咱小時候常在一起玩耍,我怕是真的認不出你了。崔公子這趟來官渡,是要去往雲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