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話說的,曹茵捂住臉,怎麼越解釋越混亂呢!
有一種剛才那三聲大笑好像是提前笑話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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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日,晴,宜出行。
曹茵身着粗布短褐梳着丸子頭,在熾烈的陽光照耀下,她駕着馬車同兩位騎着駿馬的小郎君踏上了去往雲洲的旅途。
她心知,在交通不便利的陳朝,這一次分别,再見面時已不知是何年。可人生不就是如此嘛,曹茵深吸一口晨間清冽的空氣,再看一眼站在村口送行的衆人,酸澀湧上心頭,熏得她眼淚忍不住要流下來了。
真的是,兩世的年齡加在一起,她也是個奔五的中年人了,眼淚怎麼還這麼淺!
身旁的顧安和明德卻是一臉喜意,買到了野參,倆人都完成了目标,現在他們恨不得下一秒就在雲洲。
所以說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相通的是都有一個需要食物才能填飽的肚。
辰時從鐵淩村出發,午時休息了小半個時辰,對付着吃了些王大娘準備的飯包,申時末,顧安找到個靠近山澗溪流的空曠處,這是他們今晚歇息的地方。
出門在外,又是在以山林居多的峽靖郡,就别想着夜裡能找到合适落腳的店鋪或者人家,能在山林裡尋到水源和安全的位置,已然是顧安的厲害之處了,這也是為何曹茵哪怕這趟沒能跟着他們一起也準備找個镖行一同出發去雲洲的根本原因——陳朝,出行太不易了!
跟在搭帳篷的顧安和明德說了聲,曹茵背着弓箭去了林子裡。
等到曹茵回來時,帳篷已搭好。顧安在燒火,明德拿着布巾蹲在溪邊梳洗,曹茵将打到的三隻野雞扔到火堆旁,“晚上咱們吃肉。”說着,也去了溪邊。
這天實在是太熱了,稍微在林子裡活動了一番,就弄得渾身都是汗。
“這雞你們想怎麼做?”顧安看了眼三隻一箭斃命的野雞,問道。
曹茵用手捧起溪水澆到臉上,“你問明德,我不挑。”溪水沾濕了她額前的幾縷碎發,順着額頭滑過高挺的鼻梁,紅唇,微翹的下巴,順着纖細的脖頸流下,直到浸濕了衣襟,也止住了繼續往下的步伐。
顧安視線迅速收回到面前的火堆之上,那明豔的火舌,讓他覺得喉頭搔癢的慌。心中不禁埋怨起自己那良好的視力來,殊不知,他正是靠着良好的視力和敏銳的直覺才能在戰場上活下來,也才能升到百戶之位。
“咳,”顧安不自然的咳了咳,又問:“明德,你覺得呢?”出發前三人早已分工,這趟旅途明德出錢,顧安負責規劃三人的吃、住、行,而曹茵則是什麼都不需要做,又什麼都可以做一些,不強制要求。
明德坐在溪邊大聲回道:“我都可以,”轉頭跟曹茵小聲揭顧安的底:“顧安做的吃食,素的葷的都一個味。”
“啥味?”曹茵好奇問。
明德:“熟了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曹茵被明德一本正經的模樣給逗樂了。
按照上一世的話說,明德這話絕對能入選高情商話語集。
顧安不知道明德說了什麼讓曹茵笑得這麼開心,他拎着幾隻死透了的野雞來到溪邊,安排道:“你們去燒一鍋熱水,我來處理雞,三隻雞合着一起炖着吃吧。”
“欸。”曹茵去燒水,明德去尋找枯枝,大家都行動了起來。
這趟尋親之行,曹茵把能帶的家夥事都帶上了,從車廂裡挑了個合适的瓦罐,去溪邊上遊處裝上水,回到火堆旁才燒上,那邊明德也拖着一大根枯枝回來了。
曹茵看着明德那費勁巴拉的樣子,調侃道:“沒想到明德也會在林子裡找木柴。”那口氣就跟大人在逗弄沒長大的小孩似的。
明德擡頭挺胸自豪道:“我也是這趟學會的,這又不難,顧安都說我學的可快了。”要不是雙手還拖着枯枝,他怕不是還要叉腰!
曹茵咧開嘴,想到那畫面不禁樂的夠嗆。
顧安人在溪邊,心思卻一直在另外兩人身上,沒辦法,誰讓他是三人中年齡最長的呢(bushi)。不過,他會這樣,并不是因為他好管閑事,實在是另外兩人都沒什麼出行經驗,隻能他挑起大梁來,理論上說,他多做點也沒關系,畢竟明德是他想要結交的對象,而曹茵,唉,他也不知道曹茵是什麼關系……
反正,他們倆人旁若無人的笑呵呵的畫面,他本能地不喜歡,然後,他喊道:“你們誰去把碗筷都來洗洗。”
曹茵舉手:“好,我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