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中年男人西裝革履,一看就知道是個成功人士。他身後跟着四五個戴着墨鏡的保镖,保镖們正簇擁着他上車,那車是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的全球發售僅五台的限量版豪車。
“這是我父親。”卿衣說,“怎麼,你見過他?”
“沒、沒見過……”
馮思恬傻了。
系統則狂笑不止。
太爽了!
裝逼真的太爽了!
光甩出個照片都能這麼爽,不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他能真正露面,又會爽到什麼程度?
也就是這麼一次爽,讓系統立刻決定了,别說是客串卿衣的老父親,以後就算是卿衣的老母親老阿姨老舅舅,甚至爺爺奶奶哥哥姐姐,上至世紀老人下至新生嬰兒,他也都能夠勝任!
他就是個好演員,卿衣什麼需要他,他就過去演什麼!
系統爽得不行的同時,還不忘記錄馮思恬的表情變化,這是他客串成功的最佳證明。
就見馮思恬在那一瞬間的傻掉後,慢慢回過味來。
她先下意識咬了咬嘴唇,目光閃爍,竟是再不敢看那張照片。接着臉色因尴尬和羞恥而逐漸變紅,難堪之情幾乎要成實質性地溢出來。
她坐在那裡,渾身狼狽至極。
邊希以前經常對馮思恬說,她和左知年門當戶對,左知年不娶她還能娶誰,她注定是左知年未來的結婚對象。
後來卿衣出現,警報全面拉響,邊希對她說卿衣父不詳,家庭背景不清不楚的,所以别的不管,至少在家世這方面,她馮思恬是完勝的。
可現在,卿衣卻直截了當地用事實對她表明,門當戶對而已,算不得什麼。
而且真要說起來,假使卿衣母親還在的話,那麼卿衣的家世隻會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
馮思恬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她現在算是徹底正視她和卿衣之間的差距,明白不管哪個方面,她都比不過卿衣。更何況左知年和卿衣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但凡聽過這兩人事迹,都得稱贊一句模範情侶。
她是不想就此放棄的。
她喜歡左知年,從小到大,那麼多年……
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如果繼續追求左知年,那她就是故意插足的第三者,是個人都能對她開罵。
她不想當小三。
于是再咬了咬嘴唇,馮思恬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重新面向卿衣。
卿衣好整以暇地回視。
“那個,我,我……”
話到嘴邊,被情敵這麼密切注視,馮思恬有點想臨場退縮。
她停頓幾秒,才重新鼓起勇氣說道:“我,我知道左知年很喜歡你,我從沒見過他這麼喜歡一個人……”
卿衣:“然後?”
“然後?”見卿衣沒什麼表情,馮思恬不知怎麼心裡有點慌,手指攥得死緊,卻還是努力說下去,“然後,然後我想說,你能不能對他好一點,他現在這樣,比以前好太多了。”
馮思恬關注左知年整整十五年。
十五年的光陰,馮思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左知年是個什麼樣的人,清楚他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到底是何種程度的冷漠。
冷漠到極緻,就仿佛是遊離世外,他不認同這個世界,更無法融入。
連唯一一項能與别人一同進行的登山,他也從來都是最沉默寡言的那個。甚至還自學野外生存技巧,就為了能自己一個人登山,不再被外人打擾。
馮思恬一直都覺得他很孤獨。
哪怕邊希無數次地對她說,她是最适合左知年的,她也仍舊發自内心地覺得,恐怕左知年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不會戀愛,就那麼孤孤單單一個人終老到死。
現在終于有人能打破那種孤獨,讓他變得像個正常人,說心裡話,馮思恬很開心,也對此十分感激。所以在已知無法繼續追求的前提下,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讓卿衣對左知年更好一點。
好到左知年再不用被那種孤獨環繞,能夠真正地享受這個世界,她遠遠地看着,也能為他感到開心。
“就當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對他好。”馮思恬說着說着,沒忍住淚眼婆娑,“他是個很好的人,他對你好,我希望你也能對他好。”
卿衣沒接話。
她看着面前突然苦情女主上身選擇為愛放手的馮思恬,心中想了什麼不得而知。
總之等馮思恬冷靜下來,掏出紙巾擦拭眼淚,卿衣才說:“我不能答應你。”
馮思恬一愣:“為什麼?”她儀容都來不及繼續整理,忙追問道,“是因為我以前老纏着他嗎?我,我已經想通了,從今天起我不會再纏着他,絕對不會給你們兩個造成什麼困擾,你放心好……”
話沒說完,就見卿衣搖頭。
“我要和左知年分手了。”卿衣說,“想對他好的話,你自己來吧。”
說着點開通訊錄,找到備注為大佬的聯系人,撥号按了免提。
一直潛水的系統看到這裡,終于震驚了。
卿衣這是打算當着馮思恬的面和大佬分手?!
正是關鍵時刻,系統想要和卿衣說話,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對他單方面的屏蔽。系統滿心卧槽無處可說,隻得一個勁兒地給總局發信,想讓總局趕緊解除屏蔽,急得不行。
很快——
“卿卿,”左知年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出,伴随着咔哒咔哒的敲擊鍵盤聲,電流傳播下有些失真,“你要登機了?”
卿衣說:“還沒。想和你說個事。”
左知年:“嗯,你說。”
卿衣:“分手吧。”她很自然地無視掉馮思恬瞬間睜大的雙眼,“我不想和你繼續談下去了。”
左知年沒有立即回答。
隻聽揚聲器裡傳出“啪”的一聲,應該是他合上筆記本。
随即腳步聲響起,然後是開關門的動靜,他到了一個沒有雜聲,足夠安靜的環境,才沉聲說:“原因?”
“我膩了。”卿衣答,“就這樣,我這邊有事,先挂了。”
說完就挂掉電話,還順手長按關機,确保左知年不會再打過來。
這時提醒登機的通知響起,卿衣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擺,準備離開。
不過走之前,還是對馮思恬說:“未來你要是能拿下左知年,記得跟我說一聲。”
話畢,頭也不回地離開候機大廳。
馮思恬又傻了。
但随之而來的是莫大的狂喜。
卿衣和左知年分手,那豈不是表明……
馮思恬連着深呼吸好幾下,才勉強按捺住想要尖叫的沖動。
剛才掏心掏肺說出的那些肺腑之言已經全部抛到腦後,随着卿衣的離開消散得一幹二淨。馮思恬擡手捂了捂臉,熱到滾燙。
當下也不管自己要坐的那趟航班了,她飛快出去攔車,頭一次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左知年。
她連見到左知年後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都想好了。
隻要卿衣不回來和她搶,她甚至有信心能夠逐步取代卿衣,成為留在左知年身邊的那個人。
多年念想即将成真,馮思恬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緊張又期待。
另一邊。
通話被挂斷,左知年撥回去,提示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他沒有嘗試繼續撥過去的話能否撥通,轉而撥打另一個号碼,讓人去查卿衣的航班。
一查才知道,卿衣要去的不是國内任一适合寫生的地方,而是國外。
她出國了。
并且看她訂機票的時間,是十一月底,也就是左知年受傷的那段期間。
——她顯然早就打算要在今天和他分手。
左知年眉眼一冷。
但很快,又恢複尋常姿态。
隻心裡想,沒心沒肺的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