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之那份威懾來不僅自于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質,又是因為他精于算計,待人時而如沐春風,時而又冷若冰霜,一人千面從來都難以捉摸,是一種因敬畏而産生的威懾感。段修之的那份威懾感是無聲無息的,雖然時刻存在,但多數時候不會令人不适,不像眼前這男人這般劍拔弩張。
男人終于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受雇主之托隻是把你綁到這,至于有沒有性命之憂要看我雇主心情。
我怕問雇主是誰這種傻問題會讓這男子看不起我而失去耐心,我索性利誘道:你雇主出的錢我出雙份,請你放了我。
男人勾唇一笑:我做買賣向來守信,策反叛變這種事會砸我生意的。
此時我的情緒從恐懼發展成了無能為力的失落感,也不知道是攝政王的仇家還是段修之的仇家,總之這份仇落在了我頭上。
我歎了口氣,發自肺腑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果我這次有命活下去,我出你雇主雙倍的價格,買你替我把他給綁了。
男子又是一笑,似乎覺得我這話很有趣。
這讓我有些不悅。
大概是我怨念的眼神起了作用,那男子收了笑容,帶着些遺憾道:可惜我不能碰他,我收了他的錢,針對他的生意便不做。
我有些震驚:還有這種買賣?
男子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畢竟我還算有些名氣,所以偶爾有人出錢買我一個不傷其身的承諾,如果價格不錯我就接了,拿自己不必做的事情來收錢,這筆買賣不虧。
我歎了口氣道:我若能性命無憂的出去,便也在你這買個再不傷我的承諾。
男子玩味道:就你這自保水平倒也别浪費銀兩了,即使我不出手,若有心害你,雇個其他差不多的殺手也綁的了你。
我有些不服氣:這麼說你這雇主是個人傻錢多還做了不少虧心事的人。
我冷哼一下繼續道:看你這架勢應該也算是殺手界的翹楚,請你一次價格不菲,就我這自保水平,你這雇主請你綁我可不是殺雞用牛刀嘛。我看你還算健談,人家說最高端的殺手都是冷血無情,估摸着你雖有名,卻算不得數一數二的殺手。你雇主在你手裡買個承諾,那可不就是虧心事做多了,說不定是個叫的上号的殺手都要賣通一下。
那男子眯眼看了看我,我後脊一涼,差點忘了,他是個綁匪啊。
顯然不知道哪句話得罪了他,所以我決定閉嘴,認真的思考起我被綁架的這件事。
透着門縫我知道此時天色漸暗,我爹和段修之該是知道我失蹤了,估摸我爹定是滿城風雨的尋我,至于那段修之,他也該有幾分心急的吧。
眼前這男子暫且沒有想拿我性命的意思,但是他雇主遲遲不肯出現又是為何?
我猜不該是劫色,我雖貌美,但是畢竟身份高貴,綁我劫色不太合算。若是劫财對方又不談條件,看來我隻可能是個工具人,劫來是為了要挾我爹或者段修之的。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那個男人此時坐在門前的椅子上,用毫不避諱的眼神打量我。
我收了心思瞄了一眼他道:你叫什麼?
男人挑眉:來日見面我再和你說。
我有些開心:看來你雇主沒起殺心。
男人聳肩笑道:我後半句還沒說完,也許你再沒機會知道我是誰也說不定。
我艱難的扯了一下嘴角:那你雇主什麼時候現身?我早晨出的門,如今天都黑了,他不是想要餓死我吧。
男人看了一眼房門,沉默幾秒後口氣難得的帶了些正經:快了。
快了?我承認我怕。
如果有的選,我更樂意這個不明身份的男子困着,畢竟與那個素未謀面的我雇主相比,這男子至少沒想殺我。
我正在這惶恐不安,門外适時的響起了腳步聲。那人停在我房門前甚至象征性的敲了敲門,還挺有禮貌,我還以為我是來做客的。
身旁的男子氣定神閑的說了聲進來,房間變多了位黑衣人,挺神秘。
我看了眼身邊一副主人模樣的男子,心裡開始犯起了嘀咕。難道他是在唬我?也許雇主什麼都是假的,綁匪根本就是此人,我腦子有點混亂。
黑衣男子轉向我,露出兩隻并不友善的眼睛與我道:主子請你見面。
原來還真有雇主。
我不太情願地跟着黑衣人出門,那男子也跟了上來。我有些疑惑,我都被綁來了他任務還沒結束?難道說他雇主想殺我的話,還得請他動手不成?
我輕輕的歎了口氣。
我在一處園中小院,黑衣人七扭八拐的帶我到另一處院子,敲了三下門,他把門吱呀呀的推開,我忐忑的走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處精緻華美的大屏風,屏風前有把椅子。
我正猶豫要不要坐過去,屏風後傳來一絲冷漠淡薄的聲音:沐小姐請坐。
我撇了撇嘴。畢竟我來的不是那麼愉快,便沒有回應隻是闆着一張臉迫于形勢的坐了過去。
我偷偷回了下頭,男子與黑衣人都停在門外,黑衣人正在關門,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見到那男子嘴角露笑,嘴巴動了動說了句什麼。
我雖不會唇語,此時卻聽懂了:我還以為你膽子真挺大的。
惶恐不安和氣急敗壞混在一起,我竟變得十分淡定,原來我這麼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