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皆是意外,包括顧荃。
她看着羅月素,裝作一臉疑惑的樣子。
羅月素也回視着她,表情和眼神都在告訴她,自己有多喜歡她,“顧四姑娘,我是真的喜歡你,你若是我妹妹,那該多好。”
對她而言,如果真成了羅家的義女,那麼所謂的填房一事自然作罷。
但她不願意。
并非她不信這世上有無緣無故的喜歡,而是她感覺不到羅月素的喜歡。盡管對方言辭懇切,她卻毫無波瀾。
比起突如其來的熱情與示好,她更相信懷揣着目的接近,好比她自己。
她接近裴郅,糾纏裴郅,全都是有利可圖。
“多謝羅大姑娘擡愛,但我有姐姐,我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顧薇嫁的是陸太傅的長子,成親的第二年就随丈夫在京外曆練。世人常說人走茶涼,再是要好的姐妹分開幾年也會情淡。
杜氏原也以為如此,沒想到聽到她這句話,望向她的目光都多了幾分疼愛之色,不由同李氏感慨,“祜娘這孩子,打小就和元娘親近,元娘每回來信都問起她。”
李氏也喜歡顧薇,一是顧薇處處護着自己的女兒,二是顧薇本身性格也讨人喜歡。
妯娌倆說話時,柴氏已到羅谙身邊。
她眼神時刻不離自己的丈夫,其中柔情蜜意宛若新婚的女子,在旁人看來當真是夫妻恩愛。
“羅兒沒有嫡親的兄弟姐妹,最是羨慕旁人有姐姐妹妹,顧家四丫頭這乖巧的模樣,便是我瞧着都覺得喜歡,也難怪她想認幹妹妹。”
兩人成親多年,膝下唯羅月素一女。
她産女時傷了根本,未能再有身孕,卻從不受姨娘妾室與庶出子女所擾。世人皆知非她善妒不容人,而是羅谙有言在人前,說是家有賢妻足矣。
放眼整個南安城,多少貴女夫人羨慕她。
她說話時,目光轉向羅月素和顧荃這邊。
羅谙也跟着順理成章地看過來,精明深沉的眼睛裡有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緒,或覺疑惑探究,或覺隐蔽難辨。
顧荃下意識避開一些,不期然在羅月素的眸底看到一絲隐晦的忍耐之色。
許是察覺到她在看自己,羅月素将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顧四姑娘,我也會學着當一個好姐姐。”
羅家大房子嗣單薄,但其他幾房卻是枝繁葉茂。
放着自己家裡的堂妹不要,非在在一個外人面前說學着當一個好姐姐。倘若她真是長在後宅中,沒怎麼見識人心難測的十幾歲小姑娘,必定會為這樣的話而動容。
可惜她不是。
她将自己的手抽回,背過身去,“羅大姑娘,我說了,我有姐姐。”
這般模樣倒像個十幾歲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家人千嬌萬寵着,一言不合就耍小性子。
羅月素黯然道:“是我太心急了。”
柴氏見不得女兒失落,忙安慰一番,“來日方長,也不急于一時,日後你們多來往走動,定然會親近起來。”
這時有下人來報,說是羅家擡了人進府。
被擡進府的人,自是傷重不能行走的羅孰。
羅孰原本心裡很是委屈,一是自己的大哥沒能為自己說話,害自己在吏部白白挨了闆子,二是這事明明錯不在他,他卻要被逼着前來賠禮道歉。
然而當他看到沒戴帷帽,完完全全露出真容的顧荃,所有的委屈煙消雲散,哪裡還有半點不甘不願。
如花的美人,如山的嫁妝,縱是活不了幾年又如何?紅顔不待老,桃紅柳綠之時香消玉殒,才不負絕代芳華。
他伸着脖子,恨不得眼睛都粘在顧荃身上。
羅月素忽地擋在顧荃前面,似是不喜他的表現,“二叔,我喜歡顧四姑娘,我想認她做幹妹妹。”
什麼幹妹妹!
如果成了幹侄女,那他的美人,他的銀子呢?
“羅兒,你這孩子不知内情,莫要胡亂出主意,什麼幹妹妹,那不是亂了輩分嗎?”
這樣的混賬話,莫說是李氏,就連杜氏都冷了臉。